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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心荷只是淡淡说,她父亲在家中随意说过,她们听过就罢,算是带过这个话题。

    话到此处,陶心荷想到顾老夫人的身子状况,只怕大夫所言不虚,应该就是这几日将传丧信了。

    长辈逝去自然令人悲痛,陶心荷却是理事本能发作,默默计算晚辈的服孝情况。

    顾如宁是未嫁孙女,按制应守孝半年,若是嫁了人则只需要服素百日。

    她与程嘉婚事在九月底,这么推算,刚好是半年期满之后,倒是不影响婚期。然而,这段时日顾如宁行动上会有许多忌讳,婚仪往来也要有所调整致意。

    不知道程士诚和顾二叔、顾二婶有没有这方面准备,只怕顾家那边忙于照顾顾老夫人,而且未必多么精通这些讲究,说不定届时会手忙脚乱。

    陶心荷犹豫,要不要借机提醒眼前这位即将为人公爹的伯爷,轻声开启了新话题,探问程嘉婚事筹备进度

    听着程士诚细致到不寻常的介绍,一向机敏的陶心荷却根本没有意识到,对方是将她当做随时会加入进来的义婆母来谈的。连陶心蔷都觉得伯爷唇角笑起的弧度渗人,打岔道:“伯爷太如数家珍了吧。”

    陶心荷其实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在男子醇厚嗓音如同背景的状态下,她从顾如宁想到了孙子辈的服孝规矩,那是截然不同、相当严苛。

    譬如顾凝熙这样的长房嫡孙,其父顾大爷先于顾老夫人逝去,顾凝熙就要按照长子降半格、嫡孙升半格的礼仪来自我约束,一年半之内要做到不食荤腥、不着艳色、不见红白事;

    百日之内避居在府不见外姓之人,除了丧仪需要不得外出,不得嬉笑取乐。

    七七四十九日内,日夜守着棺材或牌位,服“大衰”,就是没有缝边、特别粗糙的白色麻衣,不得日进三餐,最多两顿乃至一顿,而且只能吃冷的东西,不得沾床而卧,最多靠椅坐眠,等等……

    这样一圈下来,康健之人都能折腾生病,陶心荷是经历过的,除了自己母亲,还与顾凝熙两人相互扶持着撑过了顾凝熙母亲的三年之孝,深有感受。

    如今顾凝熙从受刺至今迟迟未愈的破败身子,能撑得住么?

    以上诸事是建立在顾凝熙还是名正言顺嫡孙的前提下,然而他被逐出宗族不久,按照常理礼法,是没有资格为顾老夫人这般守孝吃苦的。

    这等事情复杂之处,又在于经过皇上和朝廷的插手,顾凝熙得到了奉养顾老夫人的特许,其实也因此被许多因循守旧的酸文人悄悄诟病皇上不够稳重,觉得顾凝熙照料亲祖母却是师出无名。

    沿着这些想下去只觉头疼,陶心荷蹙眉不展,低低叹了口气,想必顾老夫人的身后事由谁来主持、何人操办,只怕有得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