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心荷嘱咐她:“你帮我个忙。你不是还要去找顾凝熙辞行么?把这匣子东西递还给他,不要再生出他复送过来的后续,不论你怎么劝说他。我便认真谢你,如何?”
莫七七大包大揽应下,连说不需陶心荷谢,只要她能谅解自己,愿意与回乡后的自己书信往来做个友人,就是莫七七她能得到的最大恩德了。
“只要你好好称呼我陶居士,写信不在话下。”陶心荷笑着点了头,送莫七七出府。
再回到自己房内,目光所及,陶心荷总觉得妆台上缺失了一块,不由得暗笑,东西都物归原主了,自己反倒牵挂起来,人的心思实在幽微难测。
后来,将新搜罗的香料原料林林总总铺了一妆台,几乎看不到花梨木的台面,陶心荷才感觉舒坦些,转移了心绪,精心配比,反复尝试,调制自己喜欢的香味。
不成想没过两日,四月二十,父亲休沐,陶心荷忙碌家务不可开交时,新顾府管家带着识书、流光求见于她,说是按照主子吩咐送上画作与书函。
陶心荷念及旧情,将这几位旧仆请了进来。
几人联手展开装裱好的画作,正是顾凝熙近日不眠不休完成的凤凰栖梧图,比上次陶心荷瞥到的半成品精细动人十倍。
“顾凝熙的心境仿佛更上一层楼,画技又精进了些。”对于画之一道本就粗通皮毛、又在顾凝熙身边被熏染了几年的陶心荷心底赞叹不已。
陶心荷原意是看一眼画的内容好做安排,被线条笔墨吸去了心神,背着双手越凑越近,细细看了半晌五彩凤凰头翎、浓密繁花杂树,沉醉其间,不知不觉嘴角挂出遇美赏美的笑意。
直到流光蹲身展着画幅底部太久,小晃了一下,画布轻抖,陶心荷才抽离出心神,掩饰性地咳嗽一声,令自家下人仔细接过,给弟媳洪氏送去。
不错,这幅图是顾凝熙原本应下洪氏,要给她亲戚的亲戚家画的那副图,其间借此与陶心荷勾缠几回。
陶心荷通过从求画到昧银的等等事情,恼了洪氏的。知道七百两没有到顾凝熙手中时,她替自家弟媳心虚,后来她自己贴补上送到新顾府,此时倒是坦然一些,心底还想着,买家看到这画作,说不定会觉得七百两是占了顾凝熙的便宜。
顺嘴与几位旧仆寒暄几句,陶心荷看着他们都有劳累之色,便知主子守孝,下人也清闲不得。
一问果然如此,顾凝熙恨不得在四十九日内将身为嫡孙的孝礼尽到位,克己至甚。
他不吃肉不动火,干啃冷菜叶子,下人又怎么好意思吃得满嘴流油。他一宿一宿不睡觉,点灯熬油作画写文,翻看皇上给的材料,值夜的仆从都要多两个。他穿着迎风飘成数片的白粗麻衣,丫鬟们连珠花都不好意思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