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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识书探头探脑地接话:“居士,能不能先放爷进去,他前日昨日两天都没吃饭,也就是今早用了碗稀粥,还是被二房夫人强逼着喝下的。而且,爷三个晚上没合眼了,一直在忙碌着画画。”

    他越说,声音越小,并缩起了脖子。

    在顾府出发时候,顾凝熙特地叮嘱不许说这些,怕陶心荷误会他卖惨。识书指天誓日见了居士不说话,顾凝熙才没有换成识画的。

    陶心荷方才就看到了,顾凝熙双目通红,血丝密布,一看就是熬夜过狠的样子,唇周胡茬密密匝匝,掩去了他方正下颔的形状,看着邋遢,不是陶心荷喜欢的俊朗如玉。

    他明明不知道陶心荷视线落在哪里,可是就如同有感应一般,顾凝熙一手捏着卷轴自然下垂,一手抬袖遮去鼻子下半部分,瓮声瓮气地解释,想冲淡羞于见人的窘迫之态:

    “抱歉,荷娘,我来得急了些,没有顾得上剃须。形容丑陋,你……你莫见笑。”

    脚尖又在绣鞋内舞动,脚趾的用力传到指尖,陶心荷觉得四肢发凉又发酸,一时间摆不出端庄得体的迎客姿势来。

    他哪里丑陋了?即使浑身滴水,瘦得脱相,面容狼狈,还是让陶心荷一眼印记在心,招惹得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呐呐挪移身子侧开,让出门口,示意顾凝熙入内。

    顾凝熙犹犹豫豫跨过门槛,离陶心荷更近了些,呼吸可闻,他身体形成的氛围笼罩着她,鼻端敏感嗅到对方细微香气,有点像是木樨花香,宜人甜醉。

    程士诚踱步过来,三人在门口势成犄角,毋宁说,程士诚在旁观着面对面并肩而立的那两人。

    从陶心荷身周的甜美气息中回神,顾凝熙颇有些不知如何自处,觉得残留的雨水像是要钻到他心里去,又酸又痛。

    半晌,他才打破沉寂,对着蝴蝶发饰轻声细语:“原来荷娘在待客,是我打扰了吧?”

    花厅大门还敞开着,淅淅沥沥雨声不绝于耳,倒是比前阵子小了些,想必再过会这阵雨就该停了。

    陶心荷早收回了门上的手,五指不知所措地蜷着,双手藏在身后交叠,披帛滑落在臂,肩头被外头细雨感染地凉飕飕,她后来甚至微微拱起蝴蝶骨,暴露出一点内心的纠结。

    只不过她不自知,这样垂首的姿势在旁人看来,肩头直冲对面,像是下一瞬她就要扑进顾凝熙怀中一般。

    听到顾凝熙自嘲一般的言语,陶心荷才如梦初醒,发挥出主人职能,清脆说道:“是有些意外,没想到顾司丞今日造访,打扰倒谈不上。这位是吉昌伯爷,你的救命恩人,大家坐下说话吧。”

    她率先转身,向最里面的主座走去。程士诚深深望了顾凝熙一眼,明晃晃地摇了摇头,叹一句:“顾司丞,啊不,很快就是顾司正了,怎地将自己作弄得这般狼狈?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