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蓓哭着点头,“若是今日妹妹再不答应,回去后婆婆和相公定不会绕过我的。”
本是作态,哭着哭着却当真是委屈得不行。
她满心以为,她嫁过去雷府是风光大嫁,享尽身为显贵人家掌权夫人的荣华,可她的满心期盼只才不久便碎了满地,婆婆因着她身上一半的胡人血统打从心底便瞧不起她,丈夫只沉迷她的身子,初时还好,会帮着她在婆婆面前说好话,可久了却开始对她动辄打骂,后来加之纳了两房美妾,就更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后头有一段时日对她又好了起来,她以为是她的顺从赢得了他们的欢心,未料突然有一日,他们却提出要她去找元蓁,让她去求元蓁帮着丈夫求职缺进金吾卫衙门任职,她才知道为何他们会突然间对她好了起来。
多么讽刺,以往她还总是对元蓁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转眼却要去求她帮忙,她打心底里不愿,却又实在没了法子,回门那次,她硬着头皮开口,不出所料,元蓁没有答应,而后,还未及回到府上,马车里丈夫得知结果便冷语讥嘲了她一顿甩下她走了,几日不着家,醉醺醺回来却又是将她打了一顿。
“姐姐就一直这么忍气吞声?为何不回公府里去说?”雷府这是没将奉恩公府放在眼里,欺人太甚!
“我要如何去说,父亲没有威势,雷府哪里会忌惮,母亲定然不会管我,祖母......祖母只怕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定不会为我上门讨公道,我以前还跟姐妹们显摆自己能嫁入三品高官府邸来着,难道要我哭哭啼啼地回去让姐妹们看笑话吗?”
元蓓向来好面子,什么都想要最好的,一朝要她如这般尤其是在元蓁面前哭得全然顾不上面上画的精致得体的妆容,若不是委屈得太过,只怕也不会如此。
元蓁定定看了她好一会,才道:“姐姐嘴里口口声声只提二叔和二婶,只提祖母,可曾有将我父亲、母亲,再不济还有大哥,可曾有将我们看作是家人?母亲执掌公府中馈以来,对二房可曾有过不公?可曾亏待过你们?若当真按照府里的用度,你以为你们想喝燕窝就喝燕窝,想喝参汤花胶嘴一张厨房就会送上?我父亲、母亲虽在外六年,哪一年没有几车几车的吃食锦缎往府里送,哪一年没有上交府里公中的用度?这些难道不是花用在了姐妹们身上?可这些用心,在姐姐眼里就一文不值了是吗?”
“姐姐摆着奉恩公府大姑娘的谱,享受着公府带来的好处,遇事又可曾为公府想过?你既知晓雷府不是诚心娶你,受了毒打和委屈不与府中亲人诉说,不寻求家人们的帮助,反倒还帮着雷府来与我提那无理的要求?姐姐以前的嚣张劲儿哪里去了,为何要对着他们卑躬屈膝,忍气吞声?我堂堂奉恩公府的姑娘凭什么要在他府上受气?公府在你眼里难道就是个花架子吗?公府的家人们在你眼里就当真全都是无情之人,会看着出嫁了的姑奶奶在别府中受尽委屈而不管吗?既是如此,如今又为何在我面前哭诉,是想让我可怜你进而答应你的要求吗?”
本想尽量淡然待之,说着说着却仍是禁不住激动,以往是厌其爱争,如今却是怒其不争。
饶是贴身伺候多年的葡觅,也从未见过元蓁这般气怒。
一连串的质问,一叠声的指责,皆令本是在卖惨的元蓓心中羞愧以至无言以对,泣不成声。
瞧着元蓓哭得那样悲切,元蓁忽地就想起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