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到了二门处却出不得院子,守门的婆子早落了锁,要想出去必得请示了夫人才行。
自她们入了内院,随行的护卫便留在了外面,青竹想要传递个消息都行不通,她只得去见周氏。
周氏扯了扯嘴角:“请大夫?六姑娘不是自个儿就懂医,何须请大夫?”
青竹急道:“六姑娘从昨个儿夜里到现在都未曾醒来过,主子身子羸弱,又长途跋涉来此,必是病倒了。”
“啪!”周氏狠狠一拍桌子,厉声道:“听你这意思是怪我不该让她来青州,是我害她病了?!”
青竹哪里敢应忙磕头认错,“奴婢笨嘴拙舌说错了,求夫人不要因此责怪六姑娘,她是真的病了。”
“掌嘴!”两个丫鬟上前压着青竹的肩膀,蔡嬷嬷甩开膀子啪啪几下,青竹脸上顿时便现出两个红色的巴掌印子。
青竹是习武之人,原本这些人是压不住她,但是不让夫人将心中的怨气发泄出来,这股火早晚会落在自己姑娘身上,是以青竹咬牙生受了。
“求夫人开恩,让奴婢去请大夫来。”她跪地朝着周氏磕了几个头,周氏却冷冷瞥了她一眼:“要跪就跪外头去,省得在我跟前看的心烦。”
在这些主子们眼中奴才不过是一条狗,如何处置都不打紧,更何况周氏心中怒气未歇,怎会轻易就绕过她。
青竹被架着扔到了屋子外头,她仍旧挺直着腰背跪在地上。从天明跪倒夜重,青竹心中愈发焦急,主子的身子不敢再耽搁下去了。她自幼跟在主子身边,略微懂一些医术,她为沈谣把脉时脉象杂乱,时有时无,她只怕耽搁下去主子便没命了。
有从前得过青竹恩惠的丫鬟实在看不过眼,便悄悄替她将消息传给了管家,但管家也犯了难,便是她请来了大夫,夫人不让进内宅,他又有什么法子。
夜渐渐沉了,青竹瞧见丫鬟徐徐从周氏房中退出,知道她要歇下了,忙跪地大喊道:“夫人,六姑娘是您嫡亲的女儿,若是在这青州老宅出了事儿,老夫人会怎么想?世子爷又会怎么想?”
将将灭了的灯不多时又亮了起来,蔡嬷嬷从屋中出来,路过青竹身旁时说道:“我这就遣人去请大夫,你且跪着没有主子吩咐不得起身。”
青竹朝亮着灯的主屋磕了个头,说道:“奴婢谢夫人大恩。”
蔡嬷嬷走后,主屋的灯一直亮着。
青竹一直跪着也不知大夫是来了没有,不过她知晓大夫看诊完定然会向主屋禀报,她便一直等着。
入了秋,夜里出奇的冷,青竹未曾用饭,衣衫淡薄,原本粉嫩的唇瓣已染了霜色。
不知过了多久,青竹听到了脚步声,扭过头见自家主子正被青禾搀扶着向她走来,昏暗的灯笼辟出一角光线,将那伶仃苍白的少女照得分外单薄。不过是刚入秋而已她却拥着狐裘,巴掌大的小脸只余黑白两色,黑的愈发黑,白的愈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