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沈屹并非是大家族出身的子弟,是以平日里吃穿用度皆不靡费,只一心读书,所以湛明才没有邀请他一起,谢黛宁了然点头,湛明出身好些,是苏州湛氏的子弟,不过一会儿工夫,两人便如多年老友,湛明把书院上下的事情,大致都与她说了个遍。
聊着天一路下山,路遇的不少学子对着两人指指点点,低语声断断续续的入耳:“这就是山长侄子罢?”
“恐怕就是了,今早山长讲经都取消了,听说就是为了他……”
“瞧着长的是有几分像啊!”
听了这么几次,湛明疑惑的看向谢黛宁,问道:“他们议论的,不会是谢师弟你吧?”
“湛师兄竟还不知道?”
“我和沈师兄忙了一上午,刚回静园山长就过来吩咐收拾屋子,说有学子要来静园同住,旁的他并未多言,所以不知。”
谢暄自然不会把关系向两个学子亮明,再加上湛明和那周身冷意的沈屹同进同出,流言蜚语怕都被他冷脸隔绝了。
“和沈师兄住在一处,湛师兄怕是无缘八卦咯!”谢黛宁玩笑一句,接着把早上的事情说了,她隐去了玄衣卫和太子府谕旨一节,只说是自己贪玩儿误了日子,若不是山长的侄子,恐怕都没法入学。
湛明本就出身大族,在人情世故上并非迂腐之人,听过了也不在意,只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谢师弟入了学可不能再如此贪玩儿了,书院规矩严,院规——尤其是规范行止的多极了,大家都要熟记谨守!可是有专门负责赏罚之事的掌院时时看着呢,若有三次大过,是会被革了学籍逐出书院的!”
谢黛宁知道这些,于是只乖巧点头答应。
见他懂事,湛明颌首微笑:“不过你也不必忧心,有我和沈师兄在旁提点,一定不叫你犯错,丢了山长的脸!”湛明看谢黛宁只觉她娇憨纯然,便猜他在家里十分受宠,才养出这恣意的性子,反而怕他不适应。
却不知听见山长二字,谢黛宁在心里冷哼,面上受教的乖巧模样全是装的,“对了师兄,不知院规里可有规范师长行止的?若是师长犯了错,又该如何惩罚?”
湛明一愣,脱口道:“师长们怎么会犯错?”
”只要是人,都会有错!”谢黛宁笑道,但她并不想要答案,几步跑到了前面,笑着大喊:“湛师兄快点走吧!我快饿死啦!”
湛明只得丢开这茬跟了上去。
在山下酒楼饱餐一顿,湛明又带着谢黛宁去逛码头附近的集市,因为依着书院,做笔墨纸砚生意的不少,人流熙攘,热闹非常。
入学大闹这一出因为谢老夫人突然上山,竟比计划的还好,谢黛宁因此心情不错,买了不少点心零食边吃边走,湛明则抱着一堆东西跟在后面,看他在前头一蹦一跳的,不由好笑。
果然还是个孩子,每个摊子都逛一逛,见到什么都想买,马上要傍晚了,若不是有院规,湛明竟有些不舍提醒,该回去了。
二人行至山脚下,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子挎着个篮子,正站在山门处张望,正是早上遇见的渔家女四娘,她脚边又围着几只小猫,蹭来蹭去的腻歪着,不过她此时一看就是在等人,没空搭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