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快坐下,公子好容易回家一趟,合该亲近亲近才是!”闻妈妈见状上前虚扶一把,听了这话,江氏才敢颤巍巍的坐下。
也不怨她胆小怕事,三房谢旺在族中管理经济事务,并无功名官职,膝下一子一女,一家四口都靠着公中的那点月钱过活,让江氏如何立得起来?
谢黛宁知道她懦弱,也不勉强,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那边曹氏一回到自己院子,就见谢婉宁守在门口,满脸焦急的问道:“母亲,如何了?”
“急什么,还有没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了!”曹氏轻斥。
进了屋坐下,仆妇给曹氏腰后塞上引枕,端上热茶,她轻缀一口,方横了腻在胳膊边撒娇的谢婉宁一眼。
“母亲,刚我也是着急,再说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意这个?快告诉我祖母如何说的?可把人扣下了?”
按之前商议,谢老夫人打算一进门就给谢黛宁个下马威,先把人吓唬住,再以逐她们母女出族为要挟,逼她放弃读书和官职,乖乖在家待嫁,若是不从便闹起来,拿出家规族法,用忤逆不孝的罪名把人扣下。
可没想到一进府,谢黛宁先去了祠堂,根本没把这边一干人等放在眼里!她们等了足足三盏茶的功夫,人家才悠悠闲闲的来了。
如此,这边积蓄的气势先去了大半。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她一个十五岁的女儿家孤身入府,一点惧意也无,旁人怎么说也不生气,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就把她们的说辞统统驳了,最后还得答应替她遮掩。
想到此处,曹氏额角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再看看一脸急切的女儿,她知道女儿为何焦急,这两年云岚名声大震,授课的女傅也是饱学闻名之人,从应山县到湖州府,大家族里的姑娘只要在云岚上过几天学,外界便都觉得她们如那些学子一般,是不栉进士了。
这于议亲上是有莫大好处的,哪个大家族不希望娶一个既能掌家,又知书达理的世家女?
可眼下叫谢黛宁来这么一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泄露了,别说博什么才女美誉,谢家能保住名声都不错了!
眼见女儿几日不见就急的瘦了一圈,曹氏也十分心疼,拉过她的手缓缓劝道:“母亲思来想去,这书……要不还是别念了罢!母亲给你请个好师傅进府里来教,不比书院的女傅差!”
听了这话,谢婉宁立刻反应过来,祖母和母亲一定是没有斗过谢黛宁,她眼眶一红,眼泪刷的流了下来,猛的站起身喊道:“凭什么!凭什么她犯的错,我却不能去上学,她女扮男装,还跟沈学长住在一个院子,这般不要脸的行径,半点不顾及家里姑娘的名声!我什么也没做错,却要把我拘在家里!我不依!”说着捂脸放声大哭。
曹氏赶忙抱过女儿安抚,一面也是无奈,这个主意是她回来路上想了又想,若是最坏的情况,谢黛宁被认出是个女子,那她一个人在书院,总好过谢家两个姑娘都在。只是谢婉宁哭的她心疼,一时也不好强令她依从,劝了半天曹氏终还是松了口,答应让她再去上半年的学,只是若有任何风言风语,便立刻归家。
得了允许,谢婉宁才止住哭泣,丫鬟们捧来清水帕子伺候她梳洗,有的给她胸前遮上巾子,有的替她挽起袖子褪下首饰,奶娘亲手试了水温,这才把绵软的帕子浸入水里,拧的半干送到她手上……而捧着梳子、铜镜和香膏的几个,已经在旁边一排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