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我更不明白了,旁的不论,谢家买下人做事,要支付月银,你说要为我做事,又要我付你什么呢?三房与奴仆无异,那绝了后的大房,岂不是连根都没了?又有什么可以同你交换?”
谢玉宁见无法糊弄过去,想了又想,忽然跪在地上,郑重的磕了一个头,抬起头时已是满脸泪痕:“我求姐姐救救三房!”
谢黛宁错身让开,只见谢玉宁磕了头,却没有立即起身,歪坐在地上抹着眼泪哭诉道:“是三房在谢家实在没有落脚之地了,我父亲盼着也能走科举入仕的路子,可他每日忙着府中杂务,晚上才能挑灯夜读,可这么多年了,祖母从来不允他去考试!我的母亲,除了帮二伯母管家,每晚都要做女红,缝衣裳帕子,哪怕有了针线上的人,也得事事亲为,给祖母做也就罢了,还得给二伯母做,给谢婉宁做!我也十三岁了,我帮着父亲母亲,却连自己嫁衣都腾不开手缝,更别提我的弟弟,六岁还没开蒙,日后说不定也得帮着管家,一辈子葬送在谢家!求求姐姐,求姐姐救我!救救我们全家罢!”
她痛哭失声,长年累月的压抑和不甘全都爆发出来,瘦小的身躯抖的像狂风中的枯枝败叶。
谢黛宁沉默了,眼前的谢玉宁和曾经的自己重合起来,只是她有舅舅,带着她挣脱出去,而江氏出身平常,江家能攀上谢家已经烧了高香了,哪有余力帮扶?
她叹了口气,虽然谢玉宁哭的凄惨,可她知道女人,尤其是后宅的女人最会骗人,她也知道这不过是她们的生存之道,就像老虎吃肉,羊吃草一样,是自然之道,怪不得她们,也怪不得旁人。
怪谁谢黛宁不知道,但她的人生学到的第一课,就是不能完全相信她们,尽管她自己也是女人,她盼着能跳出这种宿命,她不想做谢老妇人那样阴狠的后宅妇人,有仇她要当面报,狠狠的报,绝不委屈自己半分!
“你起来吧。”谢黛宁淡声道,“今日你算是立下了个投名状,但是你能做什么,或者我能做什么,都得看以后。”
谢玉宁闻言一喜,直起身子又要磕头,谢黛宁探手将她扯了起来,“我不喜欢人跪我,再说你我本就是姐妹,我不是你的主子。还有无论如何,为人处事不可没有底线,我最不喜欢的,是阴狠毒辣的手段!你能否得到我帮助,且看日后你这个人值不值得!”
谢玉宁愣怔着,看谢黛宁的身影消失在侧门处,她脚步轻快,看起来就像个真正的男子一样,她忽然想,若是长房真的有一个儿子,也许今日的谢府就不会是这样了!
出了谢府,谢黛宁长出一口气,这乌七八糟的人和事儿快憋死她了。
日头已经升上来了,谢家的高墙将巷子遮得严严实实,尽头却亮的刺眼,华庭靠着墙壁,正百无聊赖的望着天上,他旁边的黑咪不耐烦的甩着尾巴。
谢黛宁伸出手指凑在嘴边打了个呼哨,马儿立刻朝着她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