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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曲儿的还在继续,台下看客发出嗡嗡的议论之声,眼见众人目光都随着瑚珠往楼上看去,她突然使劲抛下宝剑,发出叮当的两声脆响,然后拖着腔子长啸一声,直接跳到了:“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底下的人都愣在当场,只见她在台上微微一福,用戏腔朗声道:“诸位,瑚珠嗓子不适,今日就不唱了。”

    说罢不等人反应,转身进了后台,老鸨也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赶紧让人换了乐曲,招来舞姬上场,又吩咐人奉上免费的水酒,这才把这一场变故压了下去。

    沈屹还愣着,谢黛宁这才想到,他家中是武将,且经历了那样的一场惨事,让他听这个戏岂不伤心?她暗暗痛骂自己糊涂,轻轻伸手握住沈屹,小心道:“师兄,你是不是难过了?”

    沈屹垂眸,眼中似有浮冰碎裂,他容貌本就出众,这样的神情更是动人,只是看到她担忧的眸子,冰碎雪消,他轻轻一笑,反握住她的手:“黛宁,你不必如此小心,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并不会时时触动难过。”

    谢黛宁微微放心,沈屹在她身侧坐下来,楼下熙熙攘攘,烛火又欢快的燃起,热闹依旧,那几句唱词原是他人一生悲欢离合,与众生本毫无干系。

    “我刚才吃惊,是因为这个瑚珠,像是我一位故人。”他压低声音道,“我二叔沈承当年曾定下一门亲事,是沈家军的参将洛潼的女儿,名唤洛红月,她喜爱唱戏,据说常在自己后院和丫鬟们扮上了演给自家的老人,权做彩衣娱亲,男腔女腔,各种戏曲她都会一些,后来洛家被牵连抄家,男丁处斩,女眷发配,洛红月下落不明。不过我幼时只见过她一两次,所以也不能肯定。”

    最后一句话音才落,外面龟奴敲了门进来,奉上了一封书信道:“打扰二位公子,瑚珠姑娘有请。”

    沈屹展信一看,唇角勾起,转手递给了谢黛宁,这信纸不大,乃是女子常用的小笺,上面用胭脂画了半轮月亮。

    谢黛宁眼神一亮:“红月?”

    沈屹微微颌首。

    跟随这龟奴出雅间下楼,绕过熙熙攘攘的前厅,一直走到了晚茉楼的后院,几个姑娘正在一个水池边梳洗,见了陌生人一愣,龟奴挥手令她们自忙,带着两人继续前行,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才弯弯绕绕的,走到一个二层小楼跟前,他停下步子:“二位公子请自行上去就是,瑚珠姑娘就在里面。”

    瑚珠,也就是洛红月,她在晚茉楼的地位可说是超然,至少从谢黛宁和司马浚混在一处起,她就知道了这个以歌喉出名的青楼女子,为她一掷千金的,比竞争每年花魁的人还多。

    许是因为她的艺名,眼前小楼被漆成了殷红色,窗上薄纱也是玫红色,灯光透出,一片血红,和旁边黑漆漆的屋舍格格不入,与前面歌舞喧嚷的晚茉楼更是完全不同,这里十分幽深安静,入夜了看着这楼竟带着点恐怖。

    谢黛宁瑟缩了一下,沈屹正在她后边站着,见状一伸手拉住她,缓步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