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钺摸了摸鼻子,头回从公子这里诓出话,他竟有点高兴,“嗯……今日谢姑娘来送帖子,好生教训了我一通呢,说她以后就是公子的夫人了,让我看她脸色行事,再敢横眉竖眼的,就把我赶出去。”他说着说着,也学谢黛宁胡说八道起来。
沈屹换上了一身清爽的浅碧色长衫,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来,瞥了柯钺一眼,笑道:“她说的没错,再敢如此,立刻赶出去!”
柯钺咧嘴一笑,忽然想起那天早上谢黛宁离开时,揪着自己骂他,满脑子复仇翻案,难道沈屹就不能有开心轻松的时候吗?他也是个人,小时候已经够惨了,总不能把一辈子都填进复仇里去吧?他也该有家,有人爱他,照顾他一辈子!
虽然谢姑娘很不靠谱,但沈屹这样玩笑的样子,终于像个无忧无虑的年轻人了,柯钺忽然想到一句话,真是一物降一物!
“公子,那个看在我为您准备了上门礼物的份儿上,能不能不赶我走了?”柯钺快跑几步,赶上去喊道。
阮清辉在朝堂上受了弹劾,回家反倒早了,正是晚膳时分,阮家五口人难得坐在一处用膳,开始时还有几分小心,很快就发现阮清辉毫不在意,“大家不必如此,只当是我休假了,这么些年在朝中忙忙碌碌,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连家人都没空顾及!刚好黛宁定亲,什么都得筹备起来,我也能帮把手。”
阮老太太笑了起来,儿子就是这点最好,万事想得开,“你帮手,你不添乱就好了!什么东西到你这里准给弄坏了!还有黛宁也是,摸什么什么坏,你们两个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干就是最大的功劳了!”
望哥儿的声音糯糯的,“祖母,我不弄坏东西,让我帮忙吧!父亲说我的字写得好,我能写礼单子!”
众人都笑起来,阮老太太更是乐得牙花儿都露出来了:“那你遇见不会的字怎么办?”
望哥儿愣住了,这是个大问题,正挤着小脸苦思对策,外间丫鬟回禀道:“老太太,老爷,门上有位姓沈的公子前来拜见。”
屋内众人愣了愣,待反应过来是谁,阮老太太赶忙一叠声道:“快请进来!不,不行,老二你亲自去迎一下!”
阮清辉点头去了,阮老太太又吩咐下人:“赶紧去厨房,我吩咐准备了明日宴请的菜,正好现在炒了端上来!”又指着谢黛宁跺脚斥道:“你这傻孩子,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换条好看的裙子去!”
张氏忙笑着起身:“老太太莫急,一样一样来,我陪黛宁去换衣裳,她连根像样的簪子都没有,只得先拿我的对付了!望哥儿,你在这里陪可,看不许淘气!”说着拖了谢黛宁下去。
不多时,丫鬟们鱼贯而入,将旧菜肴端下去,阮老太太指挥着她们把开的好的几盆花布置起来,又让再多取几盏灯送进来。
屋内刚刚料理好,门帘掀起,阮清辉陪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他身量颇高,如传言里一般俊美轩昂,但和一般好看的人不同,他气质十分雅正,阮老太太心里先就赞了一声,再想到他身世畸零坎坷,还未开口就有几分心疼。
沈屹走到屋中,对着阮老太太,当自家长辈一样,郑重的行了个大礼,“见过老太太,晚生沈屹……”他话音未落,已经被阮老太太亲手扶起来,一叠声的道:“好孩子,不必多礼,快起来,快让我瞧瞧!”
沈屹只得起身,阮老太太攥住了他的手,仔细的看了看面容,灯下沈屹的眉目柔和俊美,竟有几分熟悉之感,阮老太太笑道:“真是个出众的!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见过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