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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黛宁的唇角一湿,她瞪大眼睛,却看见另一滴泪迅速从沈屹眼角落下,她赶忙伸手去擦,心里慌得不行,语无伦次的说:“师兄,是我不好,我知道是我,你别急嘛……对了,我身子一向强健,你也是知道的,吃得好睡得好,一点不适都没有……”

    沈屹摇摇头,伸指止在她唇边,郑重道:“阿宁,我又话要跟你商量。”他看谢黛宁的眸光一向温柔,此时不知是久未相见,还是因为刚刚得知自己即将为父,眼角还红着,瞳中又多了一些坚定,谢黛宁不由点头,顺着他,缓缓倚在他怀里。

    “……其实这个念头一直在我心里,只是我没有勇气面对,直到上次你写信告诉我,你对六殿下说,自己的愿望只是和重要的人在一起,我才明白,我也是这样期盼的……我从未为自己而活过,如果不是上天垂怜,让我遇见你,我甚至一无所有,只为‘沈’这个姓氏和背后虚无的意义而活,其实沈家已经凋零,再追忆往昔荣耀又有何意义呢?我不想通过多年征战,无数尸骨,还有与你的分离,去换取那些曾经的权势,富贵,地位,我不在乎这些,我也不想要!为沈家洗脱冤屈是我欠这个姓氏,欠父亲旧部的,如今快还清了,等战事结束,我想带着你辞官归隐……”

    沈屹一口气说了许多,谢黛宁却觉得自己并不惊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愿意,她像是早就知道这个决定一样,只是说:“好。”

    沈屹握住她的手,谢黛宁忽然想起什么,抬眸微笑道:“我忽然想起母亲了,祖母说她不悔,我以前总是不信,现在才明白父亲辞官离开,她是什么样的心情,恍惚中能记起的,也是如你我一样的。”

    沈屹也笑,道:“云岚烧了大半,想必岳父大人一人支应也是辛苦,还有后山开垦的学田,你嫌弃我破坏美景,我就想等有时间了,一定在田埂上种满梨树,到时候花开似雪……”

    谢黛宁笑着打断,道:“我记得你说,阡陌纵横,鸡犬相闻,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想必也别有意趣。”

    ……

    话虽然说开了,心里也不再有任何隐藏,可是算算日子,谢黛宁有孕差不多也三月了,胎像已稳,便不怕长途跋涉。

    再不舍,她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再任性了。

    所以沈屹写了折子请旨,等宣帝旨意到了,她便收拾了东西,由专人护送回京。

    至于锁牢关这边,她能做的已经不多了,有邓省危足矣,而且赵国公和沈屹都认为入冬前就能结束战事,若是一切顺利,来年春日尘埃落定,到时候沈屹兴许还能赶上她分娩。

    只是朵朵不能跟她一路回去,毕竟是战时,她这北狄人的样貌出现在京城,就算阮家无所谓,旁人也会为难她,还不如在锁牢关自在,等战争结束再说,而且还有金雕白咪,谢黛宁也把它留了下来,它更需要北方广袤的天空,朵朵也可以照顾它,而沈屹答应了会好好照料这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