拏尔汗尴尬的笑了笑,一挥手允了,又道,“这小沈将军倒是好胆色。”
按约定,太阳升起仪式正式开始,沈屹带着心腹强将共十二人,上了高台。他端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北狄来使——一名虬须大汉,他捧着北狄的国书降表,正在声调颤抖的大声朗读着。
日头渐高,寒凉之气早被暖热取代,额纳河上的薄雾也散去了,北地便是如此,天气晴好时,一日亦可历经四季,早起恨不得穿上厚袄,到了下午便会热的汗如雨下。
高台四周被帷幔遮住,随风轻动,沈屹察觉到座下台面的微微颤动,但是从他的身形丝毫看不出不稳,他特意吩咐支撑台子的四脚用尖细的木头,这样土地一有软化趋势,台上人立时便可察觉。
来使额头上闪着细微的光芒,胡须已被汗水浸透,他终于念完了那些冗长而毫无意义的文字,合上降表,双手奉过头顶——大烨人接了降表,自己就可全身而退了,快点吧!
两方军队已微微骚动不安,尤其是大烨这边,士兵们倒是不冷了,又开始嘲笑起北狄人,明明是蛮夷,这会儿败都败了,却搞这么多繁文缛节。
沈屹挥手,令身后十二人之末的一人上前,看穿着打扮,身份是最低的一个。
这原本是不合礼仪的,毕竟北狄来者是国使,按礼节来说,沈屹亲自上前也不为过,或者至少该是他的副将上前接洽,但是北狄国已经急不可待的想离开这里,他毫不在意,交了文书立时退下,只剩最后一项仪程——交还景帝。
来使退回不久,只见一个穿着金色长袍的蒙面男子从北狄人中走出,他身后跟着数名军士,却不是护卫之姿,反倒像是押解。
景帝的事情,大烨这边的普通士兵尚不知晓,人群中嗡嗡声起,但是还没议论两句,身边的长官却如临大敌一般,令所有人整备,注意号令!
他们虽不知交换的是什么人,却知道命令:金雕带回第十三人,是大军行动之时……
景帝走上了高台,走到了沈屹面前,沈屹早已起身行礼迎接,身后的所有将官亦随同行礼,景帝抬手命众人起身,然后转头对身后的北狄人道:“此时,是否可以解开我腰上的枷锁?”
早起时他就提出了这个要求,但是拏尔汗听闻后,却只道不急,交接仪式时再打开不迟。
身后押解的军士似是根本不知道此事,他极为紧张,结巴问道:“什么枷锁?我……没人跟我说啊!”
景帝冷笑,却并不奇怪,他不知沈屹会如何做,也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本就报了必死的念头,除不除枷锁又有什么区别呢?此时看见大烨军队离这边甚远,预警之后尚有时间撤离,他便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