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立在那,正看着不远处的一辆马车,沿着御道缓缓往宫门方向行去。
听见脚步声回头,见是沈屹,宣帝抬手止住他行礼,又扭头继续看那马车,半晌才幽幽道:“沈屹,朕想谢谢你,多亏了你,朕此生还能和皇兄再见一面,听他说说话,他说朕做的很好,朕心中……甚是慰藉。”
沈屹明白了,马车里是景帝,他离宫去太庙了。
小小的一个白点,从宫城的偏门出去后,高墙阻拦,很快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想起刚发现沈承活着时,他亦是如此,带着几分感激,感谢上苍让他活着,虽然慢慢的这份感激变成了失望。
“皇上……漠南王就是沈承,是臣的叔叔。”
宣帝颔首道:“朕知道,皇兄告诉朕了,你并未瞒他。”
沈屹一时无言,他只能看见宣帝的侧脸,也只能听出,他似乎并未含怒。
想了片刻,沈屹道:“皇上,沈家能洗去冤屈是因您,臣亦曾在此地对您说,您待臣如此,臣又如何能以私心报之?”
宣帝回头直视着他:“朕则说,朕需要一把刀挑破溃烂,为世间百姓,也为大烨,开创一个太平盛景!朕问你,可愿同朕一起,开辟一番盛世?你还记得你如何回答?”
宣帝说到后面,声色渐厉,而沈屹沉默下来,过了许久才说:“臣回答的是愿意。可是……”
“可是你现在想退缩了?”宣帝打断他。
“臣并非退缩,只是……”沈屹艰涩的开口,把和沈承那一夜见面,原原本本,包括那些分歧以及拉他回来的——谢黛宁的信,都告诉了宣帝。
“臣不能将兵刃对准亲人,亦不能同二叔一样,为了不再遭受背叛,而将自己变成手握兵刃之人。”沈屹苦笑,“是阿宁的信将臣拉了回来,但是再来一次,臣仍旧会这么选择,那毕竟是……臣的亲人,这是臣欠沈家的,没有二叔,臣恐怕活不下来,但是臣也知道,朝廷知晓此事后,必定不能纵容……”
他只想要守护谢黛宁,守护最简单,最普通的愿望——同她白头偕老,看着他们的孩子慢慢长大,然而命运把他推到这个境地,让他无法否定,对错是最重要的,重于忠君,重于家族,重于一切!
仿佛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告诉他,对错重于一切!
而他却选了谢黛宁,如果一开始没有遇见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