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成亲毕竟只是他自己在心中想一想的美梦罢了。席向晚已经及笄,下个月便要出丧期,难不成还真为了躲避樊家的提亲而嫁给他?
那席向晚的一辈子怎么办?
而这决定,更多也是宁端对自己的警戒。他一开始只抱着帮助席向晚的心提出假定亲一事,眼下既然已经帮不上她了,那就是时候解除关系,令她能安安全全地离开。
樊家跳不了多久,宁端更会想尽办法护着席向晚找到她真正想嫁的人。
只是他得学会适时功成身退。
“不可能是真的。”席向晚蹙着眉,“我知道一定是樊子期在背后寻的事,你不是什么孤星高照、注定一辈子只有自己的孤家寡人,我知道你不是。”
上辈子席向晚只听过宁端的名字,知道他不近人情、手段凌厉,在担当首辅的那段时间里是无人可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在真正认识了宁端之后,方才知道那些后世流传的说法不过只堪堪讲述了他的一小半罢了。
史官不会记录他是个天冷时候会注意她是不是穿得够暖的人,不会告诉世人他也是个会自己雕刻小玩意儿送人的人,更不会深究这个人为什么到底也没有定亲和娶妻。
可如今她见过这个人的另一面,察觉到他几乎略显笨拙的好感,纵然不能立刻回应,也至少……不能让他在这时候就跑了。
向来是他给予她接受,也是时候由她主动上前一步了。
席向晚想着,轻轻吸了一口气,“宁端,及笄那日,我有话想和你说,但没来得及说完。”
宁端垂眼看她,想到自此以后再也没有理由和她站得这样近,也不能再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便生出两分近似暴怒的惋惜来。
他平静地将这份不该生出的情感死死按在了心底,静静等待着席向晚接下来的话。
宁端知道那日席向晚的话显然只说了一半就被席元清打断,他也知道那很重要,只是后来席向晚不说,他便没有追问。
或许,不该让她说出来的……
宁端恍惚地想着,但终究还是心中那一丝侥幸和暗色占了上风,他什么也没做。
“等我三月里出了丧期,咱们就按照定亲走下去,光明正大地成亲,好不好?”席向晚原以为自己将这话说出口时应当极为平静,可才说到一半,自己的耳根子竟也发起烫来,掐了掐指尖才把话给说完了,不自觉地将目光撇了开去,有些唾弃自己。
她怎么说也是个拜过两次堂的人,见过大场面的,怎么说这么句话倒是害羞起来了!
席向晚侥幸地安慰自己:好在夜色深重,月亮还没升到高处,她的失态,宁端应当看不见。
她却忘了宁端那双眼睛在夜间也能将周围事物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