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氏为自己的相公孩子争了半辈子, 死前相公孩子却没有一个能来牢里见她的。
席存学在这之前就只来牢中探望过一次, 现在更是病得起不了身;席泽成蹲在另一座狱中;席卿姿石沉大海;独独一个行动自由的小儿子,却从来都是和唐新月亲得超过包氏的。
包氏自己的家人,却远在千里之外, 也不想和她这个罪恶深重的外嫁女扯上关系。
最后给包氏送断头酒的, 竟是她曾经恨不得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席向晚。
唐新月没有理会包氏的诅咒和挑衅,她低垂着脸直到镣铐和脚步声都逐渐远去之后,才抬了抬眼睛。
狱卒是不会管牢中犯人身体健不健康的, 唐新月即便血流不止,只要还有口气在,也没人会给她喊大夫来。
腹中的绞痛十二个时辰从不间断, 折磨得唐新月晚上根本睡不着觉,才进了牢里一天多,就虚脱得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唐新月唯独清楚地知道一点:她不可能再怀一个孩子。
为了在席府中站稳脚跟,她不得不为席明德生下席存学,那胎留得艰难, 最后生产时几乎要了唐新月的命。在那之后,她立刻服下了绝孕药,此后席存学长大几十年的功夫,唐新月都没有再怀过孩子。
更遑论席明德死后,席存学如同惊弓之鸟,唐新月对着他多是安抚为主,床笫之间接触次数锐减,要说她肚子里怀了席存学的孩子,也未免太过凑巧。
这一定是有人陷害了她,唐新月心知肚明。
可究竟是谁有这么厉害的手段,不仅收买回春堂的大夫,伪造出她怀孕的假象,更是雷厉风行地将席府三房一气之间几乎扫了个落叶萧萧?
唐新月躺在被褥上将汴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名字一个个念过去时,她又听见了不紧不慢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她合着眼睛假寐,不想那脚步却在她的牢房前头停了下来。
“起来!”狱卒当当地敲着她的牢房,“喂,别装死!”
“我来吧。”有人出声阻止了狱卒,她笑道,“唐姨娘,别来无恙。”
唐新月听出那是席向晚的声音,她双手环着自己的肚子没有动弹,一幅已经死了的模样。
“昨日八弟来我府上,想说服父亲救你。”席向晚也不在意,她接着说道,“不过早知道祖父是你下毒害死的,你说席府会不会出手救你呢?”
牢中光线阴暗,大白日也不得不举着火把才能看清牢房里头的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