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中, 付煜刚到,王妃未迎出来,他并未在意,但进内室,却不见王妃人影,他掀起眼皮子扫了眼房内的婢女:
“你们娘娘呢?”
“回殿下的话,娘娘去看小郡主了。”
一句话,让付煜眉眼情绪寡淡下来。
早不去,晚不去,偏生挑在他过来的时候,去看小郡主。
付煜如何不明白,这是王妃无声地在表达不满。
顿了顿,付煜在房间中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等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王妃才姗姗来迟。
她青丝稍凌乱,脸上挂着丝歉意,进来后,就服身请罪:
“殿下恕罪,阿芙哭闹得厉害,让殿下久等了。”
她一举一动皆真诚,挑不出一丝毛病。
可不知怎么的,付煜却觉得浑身不对劲。
和王妃相识多年,王妃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他自然清楚,可如今王妃却做出一副温柔似水、通情达理的模样,令付煜难得有几分不自在。
他耷拉着眉眼,平静道:“照顾小郡主,你辛苦了,起来吧。”
夜深人静,时隔许久的同床共枕,可榻上的二人中间却隔着很宽的距离,似一道鸿沟屏障般。
背对着付煜,王妃视线透过楹窗的缝隙落在外间奄奄一息的月色上,一动不动。
半晌,她眸色中闪过一丝恍凉。
如胶似漆的二人,走到如今这般的同床异梦,王妃也不知是怎么了。
明明相较于旁人,殿下总格外偏向她。
可王妃却清楚地知晓,和往日终究是不同了。
曾经她闹性子,敢大大咧咧地和他闹,可如今她却要找许多的借口粉饰太平。
她在小郡主的房间等了许久,等得她杯盏中茶水饮尽,也未等到男人,她只能若无其事地自己回来,还要寻个借口,解释她为何不在。
若是以往,发现她情绪不对劲,殿下或寻或斥,怎么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平静。
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忽然一只大掌落在她身上,将她身侧的锦被掖紧,男人平静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夜凉,你身子尚未养好,盖好被子,别受凉了。”
唰——
王妃的眼泪倏然落了下来。
他总这般,明明绝情薄凉得很,却总无意间温柔,仿佛他心中也有她一般。
可男人下一句话,顿时让她心中拔凉:
“本王知你对昨日不满。”
“可她刚进府,又无依无靠,如今怀着身孕,若本王昨日不去她院子,府中旁人如何看她?”
王妃不记得,这一夜,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只知道,在殿下那句话后,她浑身冰凉,心脏一抽一抽地,好似疼得要昏过去。
丝毫不亚于她生产那日的疼。
这是她进府至今,殿下第一次对她说,另一个女子是如何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