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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的天,到了夜里已是十分寒凉,柳明阳盘腿坐在凉席上,闭目养神,听到开门声,缓缓睁开眼。

    “皇上,你来了!”柳明阳的声音已经没了往日的中气十足,变得无力起来。

    叶荣榆站定,阻止了狱卒搬来的椅子,抿了抿唇,“太傅,你可曾后悔?”

    柳明阳的视线与她撞上,对方眼神冰到极致,浑身散发着嗜血的气势,他笑了起来:“不悔,只觉欣慰,那个任性无作为的太子,终于长成了独挡一面的皇上。”

    “不悔?”叶荣榆怒目,兀的伸出手掐住了柳明阳的脖子,将他拖了下来,厉声道:“我父皇到底怎么死的,你跟我说不悔?”

    柳明阳瞳孔缩紧,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她怎么知道?

    “太傅是忘记了吗?我父皇明明最讨厌吃梅子,为何会突然间对梅子上瘾,导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为何会突然发狂要杀我和母后?那梅子又是从何而来,太傅,你不会不记得吧!”每说一句手里的力道就加紧一分。

    柳明阳觉得只有吐出去的气儿,没吸进来的,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双目呼之欲出。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这么被叶荣榆掐死时,她松手了。

    “你怎么知道的?”他做的这件事十分隐秘,替他做药的药师也早死了,就是药渣和药方也被他销毁,为何“他”还是知道了?

    叶荣榆愤愤的甩了衣袖,她怎么知道?是半月前秦正得到了罂粟花研究迷香时,无意间被他所养的兔子跑出来,吃了两片花,此后那只兔子便开始食欲不振,在笼子不停挠抓。

    秦正心念一动,拿了两片罂粟给它,那兔子便恢复了正常,过了一日,那兔子又开始发狂,秦正又给了它罂粟,这么反复,他才想起之前西夷使臣说过,罂粟不可作为食用药材。他惊了,再联想到当初先皇的症状,连夜向叶荣榆禀告。

    叶荣榆听后也是惊讶,原本只以为先皇是突发怪病,却没想到关键是在此。当初父皇吃的梅,表面上是经过筛选进宫,实际是柳明阳背地做了手脚。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上一世抄柳明阳家时,从他家的密室找出一盒罂粟花。

    “朕怎么知道?太傅曾经教导过朕,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太傅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过还是出了纰漏!”他的确天衣无缝,所有证据证人全部销毁殆尽,若不是她要秦正研制迷香,也许不知何时才能发现。

    柳明阳仰首,最后低低的笑了起来:“呵呵……你比你那个愚昧多情的父亲强一点,叶荣榆,老夫再教你一件事,为帝者,心要狠,肠要硬,最忌有情,也惧无情!”

    说完,他不再看叶荣榆,蹒跚的坐回凉席之上。

    叶荣榆默念了一遍的话,道:“还真谢谢太傅了,不如……你也尝尝那个东西的滋味儿吧!”

    柳明阳身形一顿,背对着叶荣榆垂了头,回想过去的种种,到底是何时开始错的呢?

    叶荣榆走后,两名狱卒过来,给他灌了药,然后将他带到了牢房尽头那扇铁门后的牢,那是一间四面光滑,只有一个小小通风口和门的密封式牢房,进入里面,门一关,便没有了时间,是一种心理上的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