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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会让不管不顾自己孙儿的死活,那么当初救沈柏尘的原因,就绝对不会是怜惜外孙。

    沈柏尘说:“从那时起,所有人都告诉我,我是大周皇室血脉,本就该是天子。”

    “我要替大周报仇雪恨,要带他们重返故土,要将大周的旗帜重新树立起来。”

    所以,他当初刚醒过来时的兴奋很快就散了,无人记得他是大周皇子中最调皮、最不爱念书的那一位皇子。

    “我是大周残余的血脉,没有选择的权力,我若想要平稳地生活,就是罪大恶极。”

    这是自幼所有人都告诉他的事情,他被困在一方院子中,不断地读书、习武、生病、喝药,然后,有一天时机成熟了。

    他的外祖父来告诉他,他们该启程了。

    一路北上,路途中,他们经过很多个地方,遇到了很多人,但外祖父告诉他,要心如止水,不可玩物丧志。

    他要去接触一些人,要将名声宣传出去。

    然后,在初进皇城的那一日,有一人站在高高的楼台上,喊他小郎君。

    四周人都惊诧地看过来,他回头抬眸,就见那人着一袭红衣,笑得张扬明艳,根本不在乎旁人的视线,是他心心念念却不得为之的肆意。

    陈媛不知说什么,他在活下来的那一日,就注定了所有人会将期盼放在他身上,那些人会为他卖命,同样的,所有压力都倾轧在他身上。

    和他相比,陈媛无疑是幸运的,因为有陈儋替她扛起了一切压力,她只需要肆意而为。

    陈媛仍是不解,既然身负压力那么久,为何还要救她?

    她如实地问了,沈柏尘只抬眸看向她,和往日每次看向她时一样,很平静很冷清,没有很多情绪,他眼睑颤着,顿了很久,才道:

    “不知道。”

    冲动下,将她拉了进来。

    拉她进来,从不是因为要害她,而是因为知道上面才会危险。

    这个答案让陈媛哑声,有一刹那她意识到了什么,稍移开视线,不再问这个问题,而是问了一句:

    “那日在观音寺,你许了什么愿?”

    念在他救了她,待出去后,她也许可以帮他实现那个心愿。

    沈柏尘顿住,他几乎微不可察地看了陈媛一眼。

    那日他没有许愿,因为他不知道要许什么愿。

    究竟是当初大周不灭,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身份终可配得上她?

    还是若他只是沈小郎君,二人之间没有血海深仇?

    他犹豫不决,最终没有许下任何愿望,从一开始就不信神佛,又何必将妄想寄托在神佛身上?

    沈柏尘忽然咳嗽了起来,咳得很凶。

    陈媛顿时忘记了自己的问题,她想抬手替他抚抚后背,可终究,她没能将手放上去。

    肩膀上似倒了份重量,沈柏尘无力抬起头,只能倒在她身上,唇角的鲜血弄脏了她的衣裳,沈柏尘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若是平日,她恐会嫌弃地推开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