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书达满面无奈,从丫鬟手里接过一条帕子递到吴夫人跟前,压低声音对婉玉道:“母亲这会儿工夫都哭湿两条帕子了,你还不赶紧劝劝。”
婉玉一愣,又想了一回,轻声对吴夫人道:“母亲只管放心,日后在杨家女儿绝不受一分委屈。”
吴夫人知婉玉这般一说便是拿定心意了,刚欲开口劝几句,只听门口有丫鬟道:“老爷说杨家要接珍哥儿回去住几日,要把东西准备好了,也不必多带,杨家都有,只管把心爱之物打点了就是。”
婉玉扬声道:“知道了!”又坐下来款款劝道:“既是太后保媒,不嫁也要嫁了。母亲宽宽心,这杨晟之跟他哥哥是不同的,他原先在家里连个体面的下人都不如,如今竟挣到这样一番前程,可见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做得什么做不得。”
吴夫人皱眉道:“可杨府上上下下一大家子,有哪个是省事的?我怕你再受委屈……”
婉玉道:“若是嫁到大户人家,多多少少是免不了的,只要能日日瞧见珍哥儿,也就值得了。”
吴夫人听了又长叹一声,哽咽的说了声:“我苦命的儿,怨我当初识人不清,连累你再活一世也不得安生……”婉玉一时也勾起情怀,跟吴夫人一同落泪,相顾无言。
梅书达却受不住了,连忙道:“姐姐,不是珍哥儿要到杨家去,你赶紧盯着丫鬟婆子收拾东西,哪个该带,哪个不该带。母亲也快些收一收泪儿,也不是杨家个个都像杨昊之那个小畜生一般,我看这杨晟之八成就是个好的。”
吴夫人擦着眼泪道:“你怎就知道杨晟之是个好的了?”
梅书达肚里早就想好了一篇,道:“杨晟之上京,身边就有几个小厮、长随和老妈子,连个丫鬟都没带,小厮也都是看着粗粗笨笨的,单这一点就跟杨老大不同,杨昊之那小畜生离了女人只怕一天都活不下去。”梅书达一边说一边悄悄给婉玉打手势,婉玉知其意,趁这二人说话的工夫悄悄退了出来,回绮英阁打点珍哥儿所用之物,又将方才的事情想了一遭,只觉犹在梦中。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婆子上门来催,婉玉百般怕珍哥儿冷,给他戴上大毛的观音兜,围上厚厚的狐狸毛毡斗篷,亲自送到二门外,在垂花门下先嘱咐了跟随珍哥儿的一众丫鬟婆子,又把珍哥儿拉到一旁俯□道:“回杨家不准淘气,不准贪嘴,晚上擦了牙之后不准偷偷往嘴里塞糖吃。听你老祖宗和祖父、祖母的话,你父母亲那头少去,乖乖跟你老祖宗住着,受了委屈跟潘嬷嬷说。你的字帖诗词都放在露浓那儿,每日都要练两帖才是,待你回来,你外祖父要亲自考校你的学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