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一出,旁人看向那男子的神情便不由得带了几分鄙夷。
“我家姑娘以乐技成名,音韵坊中也尽是为了品鉴乐曲而来的高雅之士。尤其近日承蒙不少新科才子不嫌弃,愿在音韵坊设宴饮酒赋诗,我家姑娘为之动容,接连数日奏曲送别。却没想到今日会受此羞辱……”观云笑容里带了些冷意,继续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公子不是为了赏乐而来,那便请离去吧。”
观云这话说的极有分寸,不动声色地将男子贬斥了一顿,却又显得傲骨铮铮。听了她这番话,不少人都有些义愤填膺。有些看的更为透彻的人也不由得感慨,音韵坊中的一个侍女居然都能有此口才,不知主人该是何等人?
“你们居然敢这样对客人?”那男子拍桌而起,骂道,“当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不过一个取乐的伶人罢了,少给脸不要脸!”
观云并未因为他这几句话生气,只向着早已候在旁边的小厮点了点头。几个小厮蜂拥而上,手脚利落地将男子堵上了嘴,拖了出去。
“让这等话污了诸位的耳朵,实在是音韵坊的过失。”观云落落大方地向其他客人致歉,随即便退下台去。
顾夜来粗略地试了几下琴,确定无误后便正式起手。她这几日弹琴都十分认真,怕有行家在此被挑出毛病来,故而耗费的精力便有些多。
“这音韵坊的侍女倒是口舌伶俐,只是阿峤,你绝不觉得她有几分熟悉?”楚屹靠在扶栏旁,将楼下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最初他以为只是闹场子的,并不怎么在意,后来观云那几句四两拨千斤的话引得他看了几眼,却觉得这侍女的长相声音都有些熟悉。
楚峤心中微动,随即笑道:“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大约是凑巧吧。三哥你不安心听琴,倒关心这等问题。”
“好好好,那就听琴。”楚屹回身看着自己的他,无奈道,“你该辞别的故交也都辞别完了吧,这都听了几天琴了还没听厌吗?”
楚峤垂下眼睫,微微一笑:“对啊,总是听不厌。”
楚屹看着他这副模样,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问道:“说来,二叔在你小时候便给你订了门亲事吧?你如今蟾宫折桂状元及第,是不是该一并成亲洞房花烛了?”
楚峤抬手饮尽杯中酒,有些苦恼地答:“三哥,她若不愿意嫁给我了,那怎么办?”
☆、扇底风(二)
楚屹有些措手不及,似乎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个问题。
楚峤与孟笙歌的婚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小便定下来的事情。楚家家风甚好,便是在孟霖与孟家决裂之时,都未曾因为取消婚约,甘愿让自家嫡子去娶一个民女。这其中,固然是因为两人父亲是同年进士及第,关系甚笃,也因为孟笙歌之母对楚家有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