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她想起在春山行宫,那位绝色的太后娘娘怜悯地看着她,叹道:“顾夜来,你活的未免太痛苦了,只是这痛苦也是你自找的。爱又不敢爱,恨又恨不起,放又放不下……你待如何?”
她握紧手心,眼中的茫然一扫而光,笑道:“你说的不错。”
孟弈早已习惯了她的退缩与纠结,却没想到她能如此爽快,不由得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顾夜来回握住他的手,侧头一笑:“我今日随着怀安郡主去了春山,见到了那位。她与我讲了许多,实在是受益匪浅。”
“原来如此。”孟弈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句,心中却知晓只怕过不了多久怀安郡主就会来要些报酬了。
按着怀安郡主的性格,只怕难免要狮子大开口。不过这报酬,他给的心甘情愿。
“她实在是世所罕见的女子,风华绝代。”顾夜来想起今日所见,不由得赞叹了一句,“见了她,我才算是知道了怀安郡主的性子从何而来了。”
孟弈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大楚的这位太后娘娘的确是非同凡响。他见顾夜来欲言又止,笑问道:“怎么了?”
“我曾经听顾姨说,当年有一位舞女对先帝有恩,先帝欲重赏她,她却只求先帝能庇护天下伶人。”顾夜来抿了抿唇,终于将压在心中的这一疑问问了出口,“那位舞女,可是春山那位?”
孟弈似是没想到她会问出这问题,盯着她看了片刻,意味深长地反问道:“你觉得呢?”
这答案已经昭然若揭,顾夜来摇头笑道:“果然是她。”
她感慨了一句,便不知道该如何再说下去了。在遇到朱砂之前,她从未想过能有女子惊艳至此;在见到太后之前,她从未想到能有伶人大气至此。
当今世道,士农工商,伶人更是远远排在商人之后。顾夜来对此也有过不甘,但却终究又有些无能为力。
当年她母亲便是因为身份低贱,故而始终不为孟家所接受,最终酿成惨剧。顾夜来一直将母亲的死归咎于孟家,可正如太后所说,错的是这个世道。
顾夜来在过去的那些年中始终随波逐流,如今她虽无法力挽狂澜,但却甘愿附从太后——为着自己那分不甘。
“你想不想知道先帝与太后之事?”孟弈见她仿佛对此十分感兴趣,便投其所好,“我倒是略知一二,过会儿可以为你解惑。”
顾夜来犹豫片刻,到底没斗争过自己那份好奇心,从善如流地采纳了孟弈的建议。
孟弈将她带到府中的小厨房,遣走了值夜的婆子,利落地开始收拾东西。
“君子远庖厨……”顾夜来还未说完这句,自己便讪讪地止住了话头。
幼时,她随父亲脱离了孟家,带着孟弈一同生活在京中的小院中。那时父亲尚要赚钱养家,家中也请不起煮饭的婆子,一众杂事都是三人自己动手打理的。而她年岁尚小,厨艺更是一塌糊涂,孟弈便承担了每日的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