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珣眉心微动:“你再废话,我只能把你踹下去了。”
脱脱忙把蓑衣雨伞统统拉过来,可那双眼,却柔波泛泛的堆起笑意:
“那我走啦,台主。”
都那么亲我了,怎么一点都没有留恋呀,脱脱满心狐疑,看对面男人实在是没什么反应,她怏怏跳下了车。
雨幕茫茫,水珠四溅蒸起雾蒙蒙的一层,谢珣见她身影消失在雨中,才收回视线,吩咐马夫:
“走。”
进了长兴坊,家仆看他下车,伞也没打,忙撑伞过来相迎:“郎君,你回来了,公主她……”
那辆华丽马车就在家门口停着,谢珣瞥一眼,提步上阶:“我知道。”
雨声潺潺,窗外竹叶被洗得翠亮,安乐站在那儿,一抬头,对上谢珣的眼,他黑眸看她片刻,过来了。
雨伞一收,谢珣脱了靴,正要进来,眼前多道轻纱衣角,安乐把自己的双履和他的摆在了一起。
谢珣脸紧绷,却并没有阻止。
“公主总这样私闯臣的宅子,是哪门子道理?”他衣摆湿了,也不说换,盘腿坐在了楸木棋盘前。
安乐手里把玩着他案头白子,冰凉凉,她竟没发火:“你总是对我没好声气。”
棋盘好端端的,棋子也好端端的,可这平日里,也不知道谁能陪他手谈一局?安乐放下棋子,忽然说:
“今天是我母妃的忌日。”
谢珣闻言,神色缓了缓。公主母妃随圣人跟着先帝出逃,死于战乱难产,这事本可避免,无奈当时兵荒马乱,还是东宫良娣的她,就此香消玉殒。
安乐手中多出了一尊青玉小佛,雕的是良娣,眉眼温柔,容颜秀丽。她抚着小佛低语,“其实,我对她根本毫无记忆,也谈不上感情,但听人说,我母亲是个很娴静的女子,阿爷很喜欢她。”
帘幕低垂,她手中的佛像油润润的。
谢珣道:“良娣端庄贤淑,是公主的榜样。”
安乐叛逆地斜他一眼:“真不愧是御史大夫,谢珣,你什么时候都不忘说教,你在床上也这副德性吗?”
谢珣随手拿来卷书,眼帘一低:“你今天来,想必不是跟臣诉说衷肠的吧,臣为良娣感到遗憾。”
气氛一下被打碎,安乐冷笑:“不错,你真了解我,御史台的人好威风,如今审案,连大理寺刑部都不用招呼,三司会审在你眼里是摆设吗?”
她收起小佛,说,“你不用费那个心了,度牒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台官插手。”
语气不耐,安乐骄傲地把睫毛一扬,像是在训自己的一条狗。
谢珣涵养颇佳,脸上没什么变化:“你上回问我,你我二人为什么会越来越疏远,我可以告诉你,你越来越让人失望。以前,我只当你金枝玉叶,娇气了些,但后来发现,你根本就是毫无眼界贪婪又愚蠢。公主这样的女人,我谢珣还不敢辱没家风娶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