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座了。”
谢珣以为她一双眼睛只会长在琳琅满目的摊铺上,冷睇过去:“胭脂铺子吗?”
他们人不多,可却醒目,多半是街上大姑娘小媳妇盯着谢珣看。脱脱暗暗发狠:看什么看,眼珠子瞪出来也不是你们的。
台主眼风都没斜一下哩?脱脱兀自高兴,对谢珣的这句揶揄就当听不见了,故意踩他靴子:
“台主眼神不大好呢,什么胭脂,下官说的是祆祠,你没留意?”
“留意了。”
寇乱后,长安对胡人一下变得警惕,虽还有不少胡人出没,但不准他们建祠,很多胡人在长安呆不下去便投奔了河北。
而在河北,谁的拳头硬谁当家,这里没什么规矩,以下犯上是常事。脱脱摊手,“你看吧,这里分明就是胡人的天下,长安不能给的,河北都能给。成德还算好的,魏博跟幽州的胡人更多。朝廷要想改变河北的风俗,很难呀!”她装模作样感慨起来。
一语说完,听环佩轻撞,一名头戴帷帽的贵女从他们身边经过,脱脱眼睛被勾走,停在她腰间佩囊上,美人莲步轻移,裙角婆娑,佩囊几乎动都不带动的。
是大户人家没错了,脱脱目光一调,竟见谢珣也看了人家两眼,碍于吉祥在,没发火,小脸一别,想着我要寻个样貌俊俏的郎君瞧瞧。
俏郎君倒不常有,到处是粗野的汉子,走累了,几人到茶楼歇脚。街上有人玩杂耍,叫好声阵阵,脱脱听得心痒不知道茶有什么好品的,趁吉祥去柜台,手一伸:“给我钱。”
谢珣闭目养神,揉着两边太阳:“要钱做什么?”
话说间,已经解了腰间钱袋,丢给她:“不准出去乱跑。”
脱脱笑嘻嘻一接:“知道啦!”说完,凭栏朝外伸出了脑袋。
她见人耍的惊险,哦呀一声,连忙从钱袋子里掏出铜钱,十分大方,雨点子一样砸甩出去:“好!好!”
一阵金钱雨,惹得人头攒动,大家争先恐后去抢,有人被踩了手,有人被蹭掉鞋,你推我搡的,就差打起来。
脱脱笑个不停,无意一瞥,余光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自己,她一侧眸,便对上了隔壁一双熟悉的眼。
她大惊,钱袋子不觉掉在脚下,突然,回过神来狠狠瞪对方一眼,快速将他一扫,不忘弯腰捡起洒落的钱袋子,这才扭头飞奔回谢珣身边,拽他衣袖:
“云鹤追!”
她咽了口唾沫,“云鹤追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