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残废,值得他这么兴师动众?”
他让人把他推进与白氏秘密相会的临街小楼,白氏不在,托人把书函给他。
云鹤追本该苦恼至极,原计划,是等着白氏和孙思贤两败俱伤,他坐收渔翁之利。回头看,是自己未免太自大了,他无根无基的,一个外人,魏博的骄兵悍将们随时都能把他砍成肉酱。
举手烧了白氏的信,心底冷嗤,这个跋扈的女人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孙思贤没杀她母子,已是万幸,她还有什么资格指挥自己?
是夜,趁上元佳节的混乱,拿出丰厚钱财,贿赂了守城门的小吏,云鹤追消失在了苍茫的风雪夜中。
孙思贤没能搜查到云鹤追,未放心上,接到朝廷诏令后,先在节度使议事厅召集将士议了一阵,人走后,留幕僚说话。
“主公,这回朝廷的动作迅疾利落,可高枕无忧矣。”
孙思贤轻轻吐气,一连多日惴惴不安的心放回肚子里。环顾四下,踱步在厅壁前驻足,拧着眉头思索半天,回头笃定说:
“不能住这儿。”
幕僚会意:“主公是嫌逾制了?”
孙思明在时,府邸、车马、衣饰哪一样不逾制?煌煌的节度使大厅就很刺眼。
“我本惴惴不安,历来朝廷也不过是让自领军政的将帅做留后,没想到,陛下直接让我做节度使。如此天恩,我实在是感激不尽,唯有一心向国可报天子一二。你去安排人,把该拆的拆了,该毁的毁了,我还是回我原先兵马使的公房办公。”
幕僚视线一直尾随着他,分析说:“主公一旦归顺朝廷,成德这一仗,张承嗣铁定先不打了。除却河北,诸如淮西、平卢这样独立十几载甚至几十载的藩镇,也肯定心存怨气,势必要派说客来游说主公啊!”
孙思贤浓眉坚毅地一扬,说:“谁来也不行。”
果然,朝廷的人还没到,张承嗣的人、淮西平卢的人迫不及待先来刺探虚实了。孙思贤面上客气招待了他们,但话里意思却是十分的不客气,说客们碰一鼻子灰,悻悻而归。
早春二月,长安的寒冻还未迎来春风,成德张承嗣遣使者入朝,请求天子准许他改过自新,却决口不提德棣两州归属。刚过去的这个隆冬,风雪成灾,战事拖得朝廷疲惫不堪,幽州朱山老病侵夺的身体也未能再熬来新的一年春草发,紧跟内乱。
皇帝就势同成德和解,结果虽令人窝囊又憋火,但好歹算是有个了结。
户部账面上的数字十分钻心,这一战,消耗了朝廷整整五百万緡,皇帝萎靡不振地坐在大明宫里,文抱玉怎样劝慰他,他都打不起精神。
直到几日后,朝廷忽收到淮西节度使的上表。政事堂里宰相们围着这封上表,很是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