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也不很不害臊吗?还说我。”脱脱开始摸他高挺的鼻梁,“你去了淮西,能打胜仗吗?你不会带兵吧?”
“淮西分两线,官军的兵力占很大优势,可郑岩虽是诸军都统,但他人在汴州指挥,总归有私心。前线各自为战,并未尽力,若是我去了将军们的危机感就来了,这个功劳,他们不会平白让给长安城中书相公的。有了立功以固恩宠的心,他们打起淮西来,就会全力以赴了。”谢珣耐心和她剖析,脱脱一点就透,恍然大悟地揶揄起他,“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
“你怕吗?”谢珣忽然问道。
脱脱脸一扬:“不怕,我的胆子比豹子还大,比熊还勇敢。”
“没看出来,你在典客署时油嘴滑舌,很会谄媚,没看出你哪里这么勇敢了。”谢珣笑话了两句,脱脱一边生气,一边得意,“可是,你还是爱我呀,你怎么不去找端庄大方的五姓女?偏要爱我?”
谢珣无言一笑,说道:“大概,是因为你生来克我。”
天色黯淡,一室涤荡着花香,气氛祥和温暖,脱脱忍不住又去拉扯他衣带,幽幽朝他脸上吐气:“小谢相公,我再克一克你好不好?”
中书相公挂帅,天子要颁布一道诏令。起草这份诏令的,是翰林院学士令狐徽。文笔自然没得挑刺,谢珣在政事堂接到诏令后,看半晌,凝神的表情忽一扫而空,对等待的鱼辅国道:
“这道诏令我暂时不能接,有需要更改之处。”
鱼辅国瞠目结舌,暗骂他猖狂,皮笑肉不笑问:“相公,天子的诏令可没有发出去还修改的先例。”
“我去见陛下。”谢珣淡淡道。
鱼辅国只得跟着回去,路上,小内侍紧挨着鱼辅国问:“中贵人,中书相公这胆子太大了些吧,那也不能仗着他去淮西就敢让天子改诏令。”
晴光下,鱼辅国嘴角抽搐了一阵,望着前头紫袍玉带那位的身影,老狐狸眼中流露出几分莫测笑意:
“诏令也许真的有不妥之处,我们的中书相公最会鸡蛋里挑骨头。不过,最重要的是,诏令是出自令狐徽之手,相公这招毒着呢。”
檐下,一对新燕呢呢喃喃啄着春泥,倏地,又双双飞去,脱脱抱着卷宗不由逗留抬首:是呀,小燕子都成双成对。
出神的功夫,见谢珣器宇轩昂地从正堂出来,后头跟着鱼辅国几个内侍。她忙敛了神色,等他走近,施礼说:
“下官有事要禀告相公。”
“东西送政事堂吧。”谢珣应她一句,擦肩而过,脱脱狐疑地瞧着他背影远走,一溜小跑赶到正堂。
吉祥跟老妈子似的正在扫灰涤尘,完了,又在整理谢珣需要带走的物件。脱脱进来,开门见山就问:
“台主什么时候走?”
“不明日就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