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心中不忍,又觉得是因了自己而起,就每日去照顾章嬷嬷,帮她端饭热水。洪家的下人都笑话,说了一堆风凉话,诸如“表小姐做丫鬟倒是很有一套”、“天生奴才命”、“主不主仆不仆”……凡此种种,杏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因着她从小和爷爷奶奶住山里,从不知主仆之别,即便后来在村子里住了,焦家也没主没仆,全是农户。
章嬷嬷倒很是羞臊,略微好一些,就劝杏儿回去自己院子,莫再来了。杏儿只做不听,又照顾了两三日,才放了手。
章嬷嬷完全好了后,第一件事,就是搬回杏儿住的杂物院子,又去督促红叶也搬回去。
其实伺候的下人,诸如章嬷嬷和红叶,都该将就住在主子身边。可是杂物院里,杏儿住的屋子都差得很,安排给下人的,更是如同柴房一般。因此,洪家人走后,章嬷嬷和红叶就私贿了银两,找了庄子里能管事的,搬到了其他下人房。
红叶满腹怨气,可是她年岁小,在这里也毫无依仗,倒是被章嬷嬷拿捏住,只能搬回来,气得要死。而且第二日一早,她就被章嬷嬷催着起床,一起去伺候表小姐起早洗漱。
“小姐擦了香膏,就让红叶给您梳头。表小姐可有想要梳的发髻?”
章嬷嬷这般和蔼又谦卑的语气,倒让杏儿有些不适应,讷讷不知该如何回,一边把手心的香膏子在脸上擦开,一边偷偷从指缝里打量章嬷嬷和红叶的表情。
“啊!”红叶突然大叫一声,吓得杏儿都打了个哆嗦。
她兴奋地拿起桌上的香膏,不可置信地问:“不会吧?这,这难道是香馥阁的?”
杏儿张开手,回她说:“是呢,老祖宗特意送来给我的,我都没能当面谢谢老祖宗。好香的!章嬷嬷说擦了会让我变白。”
洪家老祖宗待她好,送了好东西给她,她便恨不能对所有人都夸赞一番。
章嬷嬷却一把从红叶手里夺过罐子,小心翼翼盖好,放进抽屉里,有些凶地对红叶说:“帮表小姐梳头发吧。”
红叶翻了个白眼,劈手拿过梳子,抓起头发的时候,很是用力,杏儿不由皱了下眉。章嬷嬷叫了声“红叶”,红叶才稍微放松了手,开始给杏儿梳头。
晌午的时候,山上的明珍又偷偷找来,拿了一匣子糕点,催着杏儿上山去。
这几日,杏儿已经想了明白,是因为她住在山上,所以章嬷嬷才会生病不好。章嬷嬷对她越好,她也越发内疚,就硬着心肠道:“我过几日再去和各位姐姐玩,姐姐莫再来送东西了,洪家待我很好,我并没有饿到,章嬷嬷也待我很好,连早饭也帮我从厨房取来呢。”
劝着明珍走,却又忍不住问:“明珍姐姐,宋嬷嬷还好吗?你对她说,我过些日子,一定去看她,帮她做酸草丸子吃。”
明珍就问:“焦小姐不想着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