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并不认床,睡眠极好。可是,这毕竟是她头一日回“家”,免不了有些辗转难眠。
不料三更左右,外面竟是一阵不明声响。红叶猛地从塌上跃起,说:“怎么是打斗之声!”
她想出去看,却又不敢离开杏儿,只得在窗棂处听了一听,关好门窗,又来安抚杏儿,让她不要怕。
杏儿倒是并没害怕,因着外面并无特别大的喧嚣。这虽应该是她的家,却是全然陌生的地方,她也不敢轻易出去看。
晨起后,外面守卫的头目,叫赵四光的,让章嬷嬷带话,说有事要禀报。杏儿走至门口,他难得地压低了声音:“小姐可好?这洪府很不安宁,昨日竟有窃贼出没,而且武功极高,要不是我们人数多,几乎有负侯爷重托。我已让人去禀报侯爷了,小姐莫怕,我们漠北军,就是死,也会守住自己的职责的!”
杏儿回头倒是对章嬷嬷偷偷说:“嬷嬷,你说你在洪府很多年了,可知道洪府有什么仇怨?”
心里忍不住暗暗幻想,莫不是因了什么奇情深恨,洪府才遗失了她,再或者,也是因为这个,洪府才不打算认她?
可惜,章嬷嬷完全想不起什么有用的线索,说实话,伯府在京中,虽是破落贵族,却也并未与人结过仇。洪老太太老练奸猾,轻易不与人翻脸。洪大老爷则是个只爱吃喝玩乐的,最是怕事,袁氏更是个温和脾性,什么都听婆婆和夫君的。
杏儿这里没理出什么头绪,镇远侯又增派了一队侍卫,呼啦啦列队,几乎把小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下别说洪家人,连洪家的奴仆都远远避着西慧院。
洪大老爷想劝说侍卫们离开,完全没人理,只当他是空气,可是气了个半死,就跑到中正院对母亲抱怨:“不忠不孝的死丫头,如今傍上镇远侯,连她老子也不知礼敬了。”
洪老太太也是脸色铁青,但是她比儿子,倒是冷静很多。
“胡说什么!可切莫说这种话,万一被人听到!如今,玉芬和玉菲可住在厢房呢。”
洪大老爷这才想起,焦杏儿还压根不知道自己是她爹呢。脑子里转了转,对母亲说:“母亲,我瞧着镇远侯对这丫头还真不错,一口一个小恩人,又送东西,又派侍卫……要不,咱们认下她,得了镇远侯这门亲戚,岂不是……”
他想到洪府的美好前景,不禁喜孜孜裂开嘴。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没脑子的!”
洪章山被这样骂,却不恼,反嘿嘿笑了声,讨好地看着母亲。
洪老太太不由叹口气。她这个儿子,虽然总被京中人嘲讽是个废物,对她,却最是一片忠诚。即便这个年纪了,在她跟前,仍如稚儿一般,从不与她争论,任骂任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