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细细琢磨了一遍,确实如此,就如大伯父和大伯母,就是夫妻,共有一个家,生儿育女。爷爷奶奶也是,不过爷爷奶奶的儿女并不在爷爷奶奶身边。洪大老爷和她也是吧,所以洪大老爷不让她认了自己,她就不肯相认。
可是又有不大懂的。
“什么是裸成相见?”杏儿问。
“裸裎……就是□□的意思。裸裎相见,就是相互之间坦诚相待,没有秘密……”
杏儿的一双美目圆睁,本就又大又黑的瞳孔愈发放大,然后又紧紧把眼睛闭上,眼周都皱了一起,满脸绯红。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很多画面。
脸上染了墨水的那次,她跑去找阿余,结果阿余才沐浴完,才在穿衣服,露了些胸膛出来,她不知为何,突然就心跳加快,脸热的不行,几乎忘记了走路。还是阿余抱了她,放在了床上。那日阿余抱着她好紧,她觉得一颗心也快从胸口蹦出来了。
试穿纱衣的那次,阿余的手,错进纱衣,抚在她背上,与往日安抚她,是那样的不同,令她忍不住颤栗,莫名觉得那么难受,就似小时候发了高烧,浑身找不到落处,快要忍不住脱口而出的声音宣泄,只得咬了唇发抖。
若是……
不不不!哪有人会不着寸缕在一起呢?程姑姑怎么也会胡说。
程姑姑盯着杏儿的反应,又说:“普通人总是会结亲的,你的阿余,若不与你做夫妻,就会与别人做夫妻。”
杏儿长长的眼睫颤了一阵子,霍地睁开,脸色变得煞白。
她没想过和阿余做夫妻,可是细细想了下,若是阿余和别人做夫妻,每日睡在一个屋子,阿余的怀抱和温柔全给了别人……她立时便觉得心如刀绞。
为何会这样?
爷爷对奶奶好,也对自己好,也对大伯父好,对大哥、二哥、三姐都好。从来没因此觉得难过啊。
程姑姑看着若有所思的杏儿,又看看窗子外面走过的明珍,心里暗暗生奇。
上次她来时,西慧院日常伺候的只有章嬷嬷和红叶,偶尔人来人往,她也没大在意,但是这次跟来的明珍几人,看着言行,绝对有宫里教导的做派。就连脸生麻点的红叶,细细琢磨,也不像是这府中能教出来丫鬟。
而且,镇远侯为何要交待若是杏儿有个三长两短,宁愿告御状也要闹个究竟。阿余是什么人,若是拐走杏儿,竟需要去告御状。
——阿余……余?
程姑姑心里猛的一个猜想浮现,惊得从座位上站起,迫不及待,出门往万寿山而去。
杏儿想来想去,忽然觉得和阿余之间反陌生起来,犹如隔了一层雾气,有些事情呼之欲出,她却难以明白。
想起昨日回来,她忙着找程姑姑说话,倒是都没和洪家人好好致歉。她虽怨恨,但是住在这里,那日忽然不见了人,总是不对的。
走到正院门口,却看到袁氏正走了出来,竟是有些微的一瘸一拐。杏儿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转身往回走。她觉得已经放弃了与袁氏相认,却不知为何,只看到她,眼泪就莫名其妙涌了出来。
杏儿匆匆走到西侧的花园里坐下,轻轻拭干眼泪。又挥手说:“我就在这里坐会,你们不用一直跟着。”
明珍看到她偷偷拭泪,就同红叶一起退回到西慧院门口候着。这个花园离西慧院很近,只是隔着一个花藤走廊,看不见,但是声音大点叫一声,就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