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成想……”周太后顿了顿,朝身后的掌事姑姑问道:“人还未回来?”
“奴婢已经差人去请,想必已经在路上了。”
周太后闻言,加深了笑意。
“说到底,云阳侯也是温宪你将来的夫家,抛开哀家兄嫂这一层不说,同咱们更是亲上加亲,云阳侯夫人有事相求,哀家也不好不应。”
姜姒心中冷笑,周太后这般斡旋,是铁了心要拖她一同下水了。
可她到底按住了心思,笑道:“原是这样,儿臣还当是侯府恃宠而骄,一时僭越失了体统。”
周太后闻言,脸上笑容微顿。
可姜姒很快接道:“想来是一场误会,丹青,去取些上好人参,替本宫送去侯府。”
她话音甫落,几名御医终是匆匆赶来。
御医一来,倒是缓解了周太后与姜姒之间的那股子暗流涌动。
直到御医开了药方,宫人仆妇进进出出,一时忙碌不止。
这时,周太后转身,拉起姜姒的手轻声道:
“你也及笄数月,哀家觉着同云阳侯府的婚事也该提一提了,你父皇临终前最遗憾的,便是没能看着你出嫁。”
周太后面带哀伤,眼角泛红。她本就生得柔美,示弱起来总能惹来旁人的怜惜。
“二郎前儿个还同哀家提这事儿,那小子,怕是有些等不住了。”
周太后边说,边观察着姜姒的反应。
往常只要提起周慎,姜姒总是一副羞答答的样子,脸颊坨红,缓缓敛眸。
姜姒心沉了沉。
须臾,只见她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淡然道:“父皇丧期未满,儿臣总不好这时候办喜事。”
岂料周太后不紧不慢,“算着日子也快了,哀家已命礼部提前操持起来,不妨事。”
她说完,拍了拍姜姒的手,在掌事姑姑的搀扶下离开朝阳宫。
姜姒脸色阴沉,望着她的背影出了许久的神。
直到前来送药汤的内侍匆忙跑过,姜姒这才回神。她继而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姜寒,眸光坚定。
从朝阳宫出来,因着来时雪路难行,姜姒回程备了轿辇。天已大亮,暖阳和煦,雪势渐停,风一吹,比昨儿个还要冷。
抬轿辇的宫人脚下沉稳,绕过太极殿,行至永昌门。
正逢内监通报,皇帝风寒,朝会取消。大臣们三两结对,手持笏板,晃晃悠悠朝宫门口去。
公主仪仗至此,朝臣们只得纷纷停下脚步,顶着寒风侧身行礼。
姜姒坐于娇辇之上,睥睨着下方,并未打算停留。
只一众老臣间,姜姒还是眼尖地瞧到了个年轻挺拔的身影。
男人身着暗紫色直裰官服,戴着官帽,身形伟岸颀长,墨发束冠。黑靴沉沉,腰封上佩着的玉饰泛着光,瞧着便价值不菲。
姜姒挑眉,只见男人的侧脸轮廓清晰,下颌线条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