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芜选择离开,既是抛下了元烨,也是抛下了他。
不久前,她还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说,没有别人,只有他……
分明还没到晌午,元穆安却忽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人没找回来,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丢下手中的笔管,将眼前的奏疏推开些,坐在榻上揉着眉心,重新思索起来。
先前让刘奉去找人时,他只想着要把守住城门,宽进严出。京城四面被高大厚实的城墙包围,要想出去,总要经过他们那一关。
可半个月过去了,始终没有消息,若不是人真的已逃了出去,那就一定还在城中的某个角落里躲着。
可京城是大燕第一大城池,光户籍上有载的常住百姓便有近百万人,若要一条街一条街地查过去,必会惊扰百姓,引来民怨沸腾。
他不想因一己私利而影响普通百姓的日常起居,只好从别处下手。
她一个宫女,在外无亲无故,该如何躲藏?按大燕律法,不论哪一家旅店,都不得接受没有身份文书之人留宿。
也许,在地方州县,这条法令没有被百姓们严格遵守,但在京城,恐怕没有几家敢在天子脚下知法犯法。即便在一些见不得人的地方,也有为黑户们提供衣食住行的店家,但这两日城门戒严,那些人听到风声,都会有所收敛。
秋芜到底是怎么找到能容她藏身整整半个月的地方的?
元穆安努力克制住心底不停冒出来的不好的猜测,将全副精力都放在思索之上。
她没有身份文书……
而没有身份文书,在大燕寸步难行……
所以,她应当会想方设法给自己弄来一份文书才对!
元穆安呼吸一滞,猛地从榻上站起来。
之前是他想错了,也许,她根本不是在努力找寻能躲藏的地方,而是在找能弄到文书的地方,有了文书,便能在城中安心呆着。
“去,立刻将刘奉召来。”
想通了这一点,他感到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
小院中,秋芜才考完娇娇千字文的前二十四个字。
娇娇懂事可爱,又聪明伶俐,除了一个“昃”字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外,其他字都能对答如流,被秋芜好一通夸赞。
娇娇倚在秋芜的腿边,甜甜笑着,脸上又有羞涩的红晕,看起来可爱极了。
宋七娘从屋里出来,肩上挎着个不大的包袱,手里则有几个大小不一的粗陶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