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先派出探子前去打探消息,记下吐蕃军行进的方向,又将他们可能最先攻打的两座县城的粮仓放开,让当地数千户百姓依每户人口领取可食三月的口粮,随后将其全部迁走,命派出为先锋部队的一万人扮作百姓的模样,守在城中,将已受虫蛀、发霉的粮食放入粮仓和家家户户的储粮罐、地窖中,静等敌军来袭。
“照昨夜探子送来的最新密报看,以臣之见,此刻,敌军应当已攻入那两座县城中。”他说着,在沙盘上指出这两座城池的位置,“埋伏于此的一万人将趁其不备,偷袭敌军主力,一击即退。若敌军全力追击,则会因长途跋涉而精疲力尽;若他们选择据守休整,则会以虫蛀发霉的粮食为补给,他们远道而来,将士们本就不适应大燕的水土,如此一来,便更会元气大伤 。”
以他之策,吐蕃人于头一次交锋起,便会落入下风,之后的事自然就都好办了。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小跑入堂中,将才由先锋校尉飞鸽传书送回来的最新战报交给坐在正中的元穆安。
战报称,敌军主力果然已攻进那两座城池,被偷袭后,派出一队八千人的骑兵一路追击,其余人则留在那两座城中驻扎、布防。
一切与秦衔的设计相差无几。
元穆安见状,深以为然,不禁将消息告诉堂中众人,随后赞了一句:“不错,秦卿果然是个难得的将才,行军作战不拘泥于兵书中的排兵布阵,反而屡出奇谋。”
他在军中沉浮多年,见过许多不同的将领,如秦衔这般读书人出身的将领虽稀少,却并非从未有过,他们与大多靠武力升迁的将军相比,虽常有不凡的见地,却很容易犯纸上谈兵、照本宣科的毛病。
秦衔与他们都不一样,既然有读书人纵观全局的眼界,亦有寻常武将勇猛迎敌的气势,更难得的是不落窠臼。
元穆安自己当年在军中时,就是靠着出其不意,才屡次克敌,逐渐站稳脚跟,取得威望。在他看来,秦衔颇有他当初的风范,假以时日,必能居大燕武将之首,名留青史。
这些话,他自然没有当场说出来。
倒是跟随在他左右,一同前往凉州督军的徐将军松了口气似的,笑了笑:“先前攻打突厥时,臣就觉得秦都尉用兵的计谋,颇有陛下当年的风范,不过,那时还不敢确定,这一次却是确定无疑了。”
秦衔叉手道:“将军的夸赞,臣不敢当。不过,臣幼时便听说过陛下的名号,知晓陛下所率之军从来所向披靡,甚至好几次以少胜多,臣心中敬佩万分,因而初时研习兵法时,便是以陛下当初的大小战役为范本,才渐渐有些明白兵贵出奇的道理。”
徐将军将秦衔视为自己的爱徒,见他短短两年,便能独当一面,欣慰不已,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第一日的君臣共议在一派和谐的气氛中过去,好容易等到傍晚时分,众人用过晚膳,请元穆安到腾出的一座宅邸中歇下后,秦衔并未回自己的府中,而是连夜点兵,带着一队人马赶往更前线的营中,临行前,不忘派出一名心腹回府给秋芜递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