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那杯污了她裙摆的清酒。
那一日,尚食局送了新酿的清酒给他品尝。
他兴致极高,没等她进西梢间,而是直接将她抱到他平日处理政务的书案上,让她将双腿支在案沿处借力。
摇摆之间,案上的一壶清酒被他的衣袖扫过,恰泼在她那件月白的襦裙裙摆上。
大片的水渍十分惹眼,她生怕一会儿回毓芳殿会被人瞧出来,急得眼眶泛红。
偏他一蹙眉,显出一丝不满的神情,她就乖乖地忍住,一点也不敢打断他的兴致。
可他似乎察觉到她的走神,接下来的动作失了温柔,变得越发肆无忌惮。
临走的时候,还是康成眼尖,见到她裙摆上有未干的水渍,赶紧招呼海连去取了冬日才用的炭炉,替她烤干后才让她离开。
她以为这样的小事他早就忘了,原来他也记得。
想起那日在七娘的婚仪上,他对顾攸之说的话,她不禁觉得,也许真的像他说过的那样,过去的他,也不是心里没有她,只是他自己未曾察觉,也完全不懂得如何对别人好罢了。
他其实不是一点也不了解她的。
这一两年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房似乎再度动摇了。
……
数日后,前线终于终于传来大获全胜的消息。
来势汹汹的吐蕃军被他一步步逼退,最后终忍不下前无去路,后无补给的境地,连最初占下的那两座城也守不住,便仓皇逃走。
被迫从那两座城中迁走的近万名百姓终于赶在年节前回到自己的家园,重新修整屋舍,迎接新年。
这是秦衔以主帅的身份替大燕大下的第一场大胜仗,也是他人生参与的第二次大战。
他今年才不过二十五岁,便已立下如此功劳,一时越发受到军中将士的敬佩和边塞百姓的爱戴。
若是平日,这般凯旋,定会得到凉州城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热情迎接。
可如今,天子伤重未愈,甚至不能亲自到城门处迎接,只让人快马传了话过去,请秦都尉回城后,即刻入州府面圣。
凉州官员见状,自然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出去迎接,遂只由刺史带了七八位官员前去。
幸而城内外的百姓们没有因此而失去热情,纷纷赶到主街上,只为一睹将士们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