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儿坐稳!”
被护卫们保护在正中的元穆安想也不想,一面高声提醒秋芜,一面大喊一声“让开”,拨开身边的护卫们,迅速跨上歇在道边的自己的马,使劲挥鞭追赶上去。
歹人们见目标逃走,也纷纷要抢夺周遭行人的马,想要赶上去。
好在,元穆安的那些护卫已明白他们的意图,一个个精准地拦在他们面前,很快便拖住了他们的脚步。
另一边,秋芜坐在已然偏离道路,正剧烈颠簸着飞速行进在凹凸不平的沙石地上的马车里,双手死死抓着车窗的窗框,才勉强稳住身子,不被马车的震荡甩出去。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慌乱不已,心口狂跳,幸而在元穆安的事先提醒下,早已料到有事要发生,这才没完全乱了方寸。
然而,拉车的马儿失了方向,正朝着一片山林飞奔而去,路上的乱石枯木越来越多。
车窗的帘子翻飞舞动,冷风裹着飞沙走石袭进车里,打在她的身上,疼痛不已,攀在窗框上的两只手的手背更是被刮擦得鲜血淋漓,又冷又痛,近乎麻木。
马车的车轮、车架更是因为不断碰撞地上大小的石块和枯萎的树桩而几近散架。
眼看小小的马车已快支撑不住,她的双手也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这时,后面的元穆安终于赶至近前,渐渐与马车齐平。
他目测着两边的距离,试图更接近马车一些,好探身将马儿勒停。
可山林就在眼前,一排排光秃秃的树干屹立着,其中的间隙几乎不可能由着马车通过。而要勒住马儿,则还需一段更长的缓冲距离。
情急之下,他当机立断,不再试图拉停马儿,而是从自己的马上轻轻一跃,直接跳到马车的车框上。
“郎君!”
秋芜在车内看到他的举动,顾不得想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只直到凭着本能喊他。
“别怕,我在呢,一会儿我让你松手时,你便松手,知道了吗?”元穆安无暇回头看她,赶紧提着腰间的长刀,用力砍着连接马匹与马车的绳索与木套。
他紧张得额头直冒冷汗,一下下猛力挥动的双手也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意。
经历过无数场大小战争的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紧张急迫的时候了。
可是,他说出口的话听起来却镇定无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秋芜原本快跳出嗓子眼的心忽的就落了回去。
她透过翻飞的车帘看着挡在她身前奋力挥动长刀的身影,眼眶一阵泛酸。
很多年前,那个十五岁的少年郎,那个拨开夜色,如天神般降临,一面护着她,一面挥刀赶走偷袭打劫的敌军的少年郎,似乎一点点鲜活起来,与眼前这个身影悄然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