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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香渐渐心折,愈发通晓这其中滋味,阮娘领她住进西厢,只嘱咐道:“你就在这歇息着,什么常备的东西,我都会给你送来,不可乱走。”

    桑香瞧着这房内布置,软榻锦床,妆台三鸟六缠枝宝相花铜镜,各色胭脂水粉齐备,屋当中置镂空青瓷矮炉,既生暖、又生烟,墙上所挂是石榴眠雪好图,案上所摆是青釉刻花长颈瓶,插一枝白梅,用心布置,情怀温脉,说不上来的舒适闲散。

    桑香心上偏倚不定,对阮娘的话自是愿意信的,可却又不敢一味信了,万一落空,岂不痛上加痛?不过她自然是哪儿也不想去的,于是脱鞋躺上床去——胡思乱想不如沉睡不醒,任梦中解脱清醒的苦痛呢。

    阮娘瞧她这样,也不多与她罗嗦了,只道:

    “放心好了,等这两日我先瞧瞧三公子的心意,若有好转,他大后日生辰宴上,你便去练上一曲刀舞博他的欢喜,保你水到渠成。”

    桑香却听阮娘说得像没事人一般,只挽着她的袖子,道:“你同我说说,那个谢阿弱是什么人?”

    阮娘见她躺在床上,瑟缩心伤模样,楚楚可怜的,却突而问起谢阿弱来,不由安抚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谢阿弱毕竟死了,只有你活着,你还怕什么?”

    桑香沉吟不语,看一眼阮娘的神色,她脸上说起谢阿弱,口吻并不见得多快活,桑香早看出她对齐晏的心思,不由道:“那你呢?你又怎么办?”

    阮娘一顿,淡淡然笑道:“我早过惯了这冷清日子,更何况这魏园里不缺男人,一个一个都很精壮,都很合我口味!等我阮娘哪日真想嫁人,还不是指谁来谁?”

    桑香听她说得轻松自如,不禁报以一笑,却并非是桑香不通晓男女之事求不得的苦楚,而是她晓得多说无益,若姻缘那般易定,那世上月老庙的香火又怎么会鼎盛不衰、人来人往呢?

    却说那厢兰若阁、东暖阁中,芊儿通禀了,进了阁内,齐三公子脸色果然难看,提笔正要摹那《汲黯传》小楷书帖,才写了个题,却难写下去了,只狠狠揉了那纸,铺了新纸镇上,提笔沾墨再写,仍是不得神髓——此帖最要紧宽和雍容、风骨秀逸,有轻裘带之风,可齐三公子正是盛怒之时,刻意平心静气也只是表面气象,一下笔来就是混乱难定,兴许书个狂草倒可有些精进呢?

    他一气恼了,索性将笔掷在纸上,笔上墨溅了那满白纸斑斑点点,如墨梅一般,这样用力一掷,甚至要折了那外披翠鸟名贵细毫的兼毫笔,从来齐三公子最爱惜这一笔一纸的百物,这会却半点也不心疼了!他还直想将这满案的笔墨纸砚都扫到地上去呢!

    芊娘进阁来就正遇着这心绪极坏的齐三公子,她刻意低了声,柔和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