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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公子在里间么?”

    陶五柳愈发皱着眉,摸不着头脑,怎么死人也能活么?他这个道行深厚的大夫怎么从未听说?但一见她问起三公子,答道:“三公子是在里间呢。”

    他看桑香急忙就进去了,他只得拉着领这桑香进来的阮娘要问个清楚,阮娘却道:“这事也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不是要找法子令三公子醒来么?我看她正是上好的药引子。”

    陶五柳却有些不放心,想进去里头看看,阮娘却拽着他道:“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是让他俩一处呆会罢。”

    无倦堂,桑香瞧见窗外冷风里雪枝,香不曾再燃,只有炭盆升起暖热,她擎起那纱帐子,坐在床边,细细瞧着齐晏,他憔悴昏沉的样子,令她惧怕起来——她心疑着自个儿怎么会对他生了如此大的牵绊呢?是时日匪短?她与他在梦里相识旷久?还是一刻生恋,哪怕短暂,亦可终生?

    她想探手去描摹他的眉眼——宁愿他醒着,还能生气赶她走呢,也不要他这样气息奄奄的,她却忽而又停住了手,是嫌自个儿手太冷,怕过了寒气给他,可她身上的冷却顾不上了,只想着替他掖了被角,将炭盆火炉矮架子又移进了些,暖了又暖。

    复又坐在床沿的桑香凝眉看着他俊逸的脸庞,他在梦里不会永不醒罢?她不由低低声道:“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不问青红皂白地闯进你的梦里,令你心喜后又落空?”

    齐晏却不会答她的话,桑香低着头自言自语道:“你信不信也好,我并非存心如此。只是你长得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这样巧合,你一定会说我是胡诌的罢?”

    桑香手上抚着这茵褥床榻,昨夜她还可得他怜爱,今日已是疏远生客,世事变幻呢,桑香定定瞧着齐三公子这样安静睡颜,仿佛容她这样近地倾诉,不由伤怀道:“你若醒来,一定不肯让我靠得这样近了罢?我倒愿你醒来呢,你不醒怎么让旁人晓得你中了什么毒?不把毒解了,你又怎么有气力赶我走呢?”

    她故意可恶地说着任性话,忽像神昏颠倒,她忍不住脱了鞋就和衣上了床,躺在齐三公子身畔,仿佛是留恋共枕时刻,她枕臂在他耳边默然无语,半晌,忽而滴落下眼泪,模模糊糊地,几乎浸湿了枕头,她取了帕子轻轻拭着,却愈发乱糟糟的——不该是这样溃不成军,却连她自己也拘束不了,只任滚烫的眼泪滑过腮间,一滴落在齐三公子的面庞上。

    桑香吓了一跳,忙不迭用帕子替他拭了脸,她怪自己不知收敛,绷紧了小脸想要止住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她晓得自己只会添乱,不敢再多留,匆匆穿了鞋,摒住眼泪步出内间,阮娘迎上来,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