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三公子瞧着她,道:“你热么?我帮你把冬袄脱了罢?”
桑香瞧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的,道:“还是我自己来罢。”
齐三公子淡淡笑道:“瞧你这么勤快,那我身上这件一齐劳烦你了。”
他身上亦穿一件白狐袄子,桑香冲他一笑,道:“你自己又不曾短了手脚。”
“难道女人不该给她的男人宽衣么?”齐晏用她清早的话纠缠呢,桑香莞尔一笑,只好伸手为他脱袄,怕绊着他长发,勾扯疼了,是而小心翼翼的,费了半天才仔细褪下那件袄来,同她自己的那件一块叠进包袱里。
瞧她一举一动这般家常,对他又如此体贴,齐晏脸上不免常是淡淡的笑容,道:“天气怎么不再热些?”
“那么热作什么?”桑香整弄包袱,齐晏伸了手在指尖握住她一络柔软的头发,道:“再热些,看你只穿单薄春衫,淡粉色或萱草色,都会姗姗可爱罢?”
桑香忍不住腮上飞红,微微偏过头去,静静瞧帘外景色——打定主意不同他说话了,反正多说一句就被他多轻薄一句。
却说这苗疆天气清奇,不一会竟泼天下起大雨来,一路马车行去,雨打竹林,格外清音,本也有些趣味,只可惜雨路泥泞,又雨来暗云,不大瞧得清前路,齐晏索性就吩咐车夫将车赶到竹林子底下,聊以避过一些暴雨。
竹林子底下,竹叶拂过马车篷子,虽说没了雨落蓬上的敲打声,却换作了竹叶扫篷的沙沙声,这时后头宁晓蝶的马车也赶了上来,两辆并排停着,齐晏掀了帘,便同那边马车厢的宁晓蝶道:“走了这半天了,附近该有个歇脚处。”
雷雨之声、竹叶之声交错,宁晓蝶道:“公子且在这等一会,我们去前头瞧瞧。”
桑香只道:“你等等,那魏冉怎么样了?”
魏冉受的伤不重,却也不轻,一路还得随马车颠簸,不知如何?马车里头阮娘应答道:“桑姑娘放心好了,治着伤呢,人也老实了,兴许咱魏园的金创药连多嘴多舌的病也能治好呢!”
魏冉原本睡得昏沉,这会哼唧得像蚂蚁似的说了句话,桑香也听不太清,还是薄娘子代着传话道:“他说他疼得要死了,死后要同桑姑娘夫妻合葬呢!”
桑香听了转过身子,不理会了,齐三公子却道:“还能有闲心说玩笑话,可见一时半会死不了,你们且去罢,记得好好照料魏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