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娘此时冷水浸身,瑟瑟发抖,嘴唇冻得发紫,却抿着嘴一言不发,环翠在一旁护着怜娘,捏着帕子破口大骂道:“们口口声声说怜姐杀了人!证据呢?别端着脏水往人身上泼,以为姐俩好欺负,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别说活人蒙冤了!劝们要冤死人可得狠心点!但凡俩有一口冤气在,定不会善罢甘休!”
钱刀头见这环翠牙尖嘴俐,不由喝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风尘下贱女子竟敢这等猖狂!”
两边吵嚷不休,林月浮已道:“环翠姑娘不必强辞夺理,怜娘做下此案,破绽已不止一处。且说怜娘将冷夫人杀死弃于水中,却故意用渔网缠裹,令尸首随船拖行,原是要威吓这船上心虚之人,却没料到这船上做过亏心事人仍是过着舒坦日子,想必正因为如此,怜娘才会愈发怨恨,设局陷害这詹老大罢?
若说这玉珠本也是不必死,只因她无意间听见隔壁夫人半夜起床,便偷偷跟着上来,见夫人和见面,尔后被用竹箭射杀,弃尸水中。玉珠惊怕之时,更起了贪念,只想从那占些便宜,所以又和在货舱见面,虎口夺食,被杀死也不算无辜了。
说起来,怜娘一石二鸟,本想顺水推舟在门后布下烟灰,没想到惊动了环翠和詹夫人,环翠那时恐怕还不晓得这位怜姊即是凶手,只是察觉门后有人,恐怕隐约瞧见,所以才同詹夫人上甲板报官,令逃脱。这前因后果,说得可仔细?”
林月浮一番话来,怜娘却冷容不语,环翠只甩着帕儿笑道:“这位公子编得好故事,什么毒箭呀,什么弃尸呀,倒是拿出证据来!无凭无据,这船上到底是哪个杀了人都作不得准呢!”
林月浮道:“玉珠姑娘已死,没了人证;那竹箭恐怕也早被们丢下河了,物证亦没了。”
环翠听了只击掌大笑道:“这般倒好了!原是暗地里耍拳——瞎打一阵!还以为这位公子一表人才,有什么高论呢!”
侯刀头听了,只喝斥道:“休要猖狂,只怕笑不到最后哩!”
林月浮道:“天网恢恢,又怎会没有破绽?这玉珠姑娘死前,并没有说过什么要紧话,惟是这秦捕头审问时,她原话道,‘但凡奴婢睡得浅些,跟着夫人上了甲板,兴许夫人就不会被人推到水下去了’,她说得如此含糊,却又细致得像亲眼所见,这“但凡”二字,含着一番暗示。若她要揭露谁,大可直言,偏又是用这番口吻,到底是要暗示谁呢?”
秦捕头此时已会心,恍然大悟道:“这玉珠原来是要暗示那凶手!而当时在场,不过在下并两位刀头,还有李大贾并环翠、怜娘……”
林月浮颔首道:“玉珠姑娘暗示凶手后,又诉了一堆苦楚,无非是冷夫人死了,她少了一大笔钱财。当时凶手已明白了她话里要胁之意,是而凶手才会在货舱和玉珠相见。依此看来,凶手只能是李大贾、环翠、怜娘三位中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