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绛一听谢阿弱道明来意,若她想杀他,即可下手,想必没有恶意,他略微放心了些,问道:
“你认得我师傅?”
谢阿弱道:“我只在江湖上听过你师傅曲之通的大名,他手底下的机巧玩意,独步天下,若没有玲珑心肠、神来妙手,怎么可能有这等造诣?既是有这等造诣,又怎会死在自己机关之下?”
乐绛听得谢阿弱言语之间,颇为敬重他师傅,又专程来查访师傅死因,可见是个侠义之人,但他从小行事,严谨缜密,也不敢轻信,又试探道:“古语说善泳者溺,我师傅虽然巧手,但阴沟里翻船的事也是有的,况且官府都定论意外,你又怎么晓得不是?”
谢阿弱听了,不禁打量这乐绛一眼,他目光炯炯,聪明极了。
乐绛却被她看得心上一虚,脸上一红,仿佛他那点小伎俩已被她轻易识破。
谢阿弱瞧他面薄泛红,微微一笑道:
“若你认同官府定论,又为何要藏着不见外人?我看你这般隐忍自苦,却像是躲避仇家,莫非你师傅丧命时,你瞧见了什么不该瞧见的?”
她一语中的,乐绛脸色一变,咬咬牙,下定决心道:“我不瞒你,我师傅曲之通确是被人害死!那时我躲在铁箱,暗中瞧见了杀我师傅的凶手是个女人,她武功了得,几招内定住我师傅身法,用一双很好看的手握住我师傅的手,活生生把一枝淬毒的银针□了师傅的喉咙。”
乐绛忆起那段情景,心上悚然,咬紧牙关道:“狠毒的女人!”
谢阿弱问道:“你可晓得她为何要害死你师傅?”
乐绛道:“这女人不知从哪晓得我师傅早年给御龙门门主做了一个匣子,她上门逼我师傅做个一模一样的,我师傅不肯,她百般威逼利诱,我师傅不为所动,她正无计可施,却无意看见我师傅新制的一对木鸟。”
说着乐绛捧起一旁桌上,一对木屑里雕成的木鸟,按动鸟腿机括,木鸟振翅鸣舌,啁啾之声如活雀儿一般,当真匠心独运!
谢阿弱已疑惑道:“传闻曲之通接活有三样规矩,头一件是匠人心血,恕不讲价;头二件是天工造物,决无重复。这木鸟为何会有两只?”
乐绛轻叹道:“凡我师傅所制器物,都是一式两件,一件交给雇主,一件自己留着,揣磨改良,绝不外传。那女人眼睛毒,瞧穿我师傅的习惯,轻易即从库房中搜出了宝匣的副品。”
谢阿弱心下已明白了原委。凶手如此精明,搜出此匣,想必看穿匣上的字谜诗句亦是不难,至于凶手如何晓得董出身在桑香村?莫非是仇紫阳托付孟长歌时,泄露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