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阿弱语气一缓,道:“那你拣知道的说来。”
阮娘也怕她动怒,更怕她牵动胎气,无奈道:“真是拗不过你!听闻近来修砌天宁寺塔也是十年前的事了,塔周搭了棚架,本只是原样修补,但那佛像有开裂风化的,慧清方丈就决定迎奉下来重塑。
这是一件积功德的盛事,许多善人闻风捐了一大笔银子来,又有许多巧匠前来应征,后来挑选了一位能手,他绘的菩萨图样或嗔或怒,或顿悟或微笑,十分传神,还被慧清方丈悬挂房中,我也去瞧了眼,当真精巧,难怪选了此人重修宝塔。
尔后此人请了一些辅助的匠人,金粉彩漆备齐,聚在天宁寺日夜不歇地赶工,听闻花了整整半年才成,将那十二座金身彩绘的佛像请回塔窟时,惊动方圆百里的百姓争相上山参拜,山道延绵处都是善男信女,那情景极为壮观。”
谢阿弱听了这半晌,冷冷问道:“这巧匠到底是谁?”
阮娘话一顿,道:“正是京师的曲之通。”
谢阿弱听了一愣,道:“曲之通已死,他惟一的徒儿乐绛十年前不过懵懂孩童,没个人晓得当年塑佛之事,此案岂不成了悬案?”
阮娘叹气道:“谁说不是呢?是而公子这番打算亲自追查,恐怕耽搁太久,你是有身子的人,又不比从前,若有什么险恶处……”
谢阿弱淡淡道:“我怕什么险恶处?”
阮娘却道:“这样诡奇的命案,难道当年没有一点端倪?若是有人藏而不露,隐而不发……这天宁寺里的和尚可是高手云集,咱们势单力薄,未必有把握压制住呢。”
谢阿弱语调清凌道:“既是如此,我更不能临阵脱逃了!”
正说到这,齐三公子已缓缓迈进门来,阿弱的话他都听到了,早就不曾指望她会乖乖顺从,也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向阮娘摆摆手,阮娘晓量自己这劝了半晌也是白劝,留着也说不动,也就退下去了。
谢阿弱却怕公子狠心,使了强硬法子赶她走,道:“魏冉呢,他莽撞得很,你若不放心,不如让他陪着我,互相有个照应。”
齐三公子听了一笑,道:“你还说他莽撞,世上性子最急就是你,平素别人看不出来也就算了,我还看不出么?”
谢阿弱脸色一红,转过话头道:“那十二尊佛像都验过了,不会都藏着尸首罢?”
齐三公子此时脸色一敛,道:“一座一座神佛请下来,钻开小洞来查验,幸好只有那一尊被雷劈倒的佛像藏着尸首,不然可真是骇人听闻的大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