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抿了一口茶,指着下边的锦杌说道:“坐吧,用过饭了不曾?”
雪姨娘也不推辞,坐了下来应道:“用过了,妾身有事求见少夫人。”
“哦,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斟酌着办。”风荷心下暗叹,只怕雪姨娘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范例了吧,以她的姿色出身原可以嫁去中等人家当个少夫人,却在杭家看人眼色过日子。
雪姨娘平了平呼吸,缓缓道:“妾身的姨妈是户部侍郎卢家的夫人,听说她最近身子抱恙,妾身的表姐都出嫁了,姨妈身边没个人端茶送药,妾身想去伴她几日。”说完,她紧张地看了风荷一眼,这个要求有些僭越,她心里是明白的。
风荷认真听着,皱眉不语,为人妾者,便是亲生母亲病了都没有资格回去侍疾,何况只是个姨妈。但雪姨娘既然来开了口,就是万分想去的,她若不应又有些没有人情,不知杭天曜是什么意思。
想罢,她微笑道:“此事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你们爷估计很快就要回来了,等他回来问问他的意思吧。你在这陪我说说话?”
雪姨娘不敢拒绝,点头应是。
风荷听她说话前都会深思熟虑,每个字似乎都经过严密的忖度,而且有条有理不卑不亢,对她的感觉好了不少。即使心比天高,终究看清了自己的身份。
门外有男子飞快而略重的脚步声,帘子唰的被掀起,杭天曜笑吟吟走了进来,压根没看见立在一旁的雪姨娘,直接捧着风荷的小脸笑道:“做什么呢?等我。”
风荷羞恼,一把拍开他的手啐道:“吃了酒不成,发什么酒疯。”
“被你猜对了,我正是发酒疯。”他越发得意,猛地抱起风荷转了一圈,还故意问道:“怕不怕,你若求饶我就放了你。”
雪姨娘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她的脑袋哄一声响,身子歪了歪,勉强扶住一旁的花几,一手捂住嘴巴,双眼睁大大大的。这,这怎么可能,少爷他,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当初少爷纳了她进门,虽也常去她房里,更多时候是与她作诗念词,几乎都不太与她有什么身体接触。便是每次行房,也是例行公事一样的,她甚至怀疑少爷好男风,纳那么多妾室进门只是为了子嗣问题。
大家都说少爷待少夫人越来越好,她还不信,但眼前这一幕给她带来的震惊、打击那是无法比拟的。他原来也会如寻常男子一般疼爱妻子,或者说比寻常男子更甚,她的心绞痛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勒紧了。
风荷想起雪姨娘还在房里,好一阵尴尬,忙拍着杭天曜的背叫道:“快放我下来,雪姨娘来找你呢。”
杭天曜愣了一愣,顺着风荷的视线看过去,脸色渐渐沉寂下来,放下风荷扶她坐下,才对雪姨娘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