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岑樱呢?她想做什么?她理应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难道,她还想当他的庶母?
其实这样也好,反正,他也不可能娶一个背弃过他的村妇,满口谎言的骗子。
虽是如此告诉自己,然心底又有躁意隐隐如繁云翻滚,他紧紧攥拳,直把掌心都掐出道道白痕。
这个浅陋无知的村妇,她知道什么,真以为做妃嫔就是好的么?
嬴衍脸色铁青,胸口却有些发闷,又暗恼自己不中用,大风大浪都经过的人了,竟还会为了个微不足道的女子动怒。
嬴衍心烦意乱,适逢内坊令梁喜上前,冷声将其叫住。
“你去找封衡,让他派个人,往云台去一趟。”他道。
岑樱的事根本与他无关,但她若想做他的庶母,他偏不让她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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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一连许多日,岑樱都被拘在上阳宫丽春殿里,形同软禁,不许她见任何人。
皇帝命宫中的女官教她一切贵族女子该学之物,读书、习字、围棋、插花、打香篆……岑樱往往每日天没亮就要起来,夜里累得头沾了枕头就要睡,短短的半月过去,小脸儿都瘦了一圈。
但即使如此,所有的功课里,她只有读书与书法课学得不错,盖因岑治从前教过,尚有基础。其余的,则无异于聆天书。半月下来,皇帝看她的眼神不免有些失望。
“到底是在那种地方长大,耽误了你。”
在她又一次打篆失败之后,皇帝深深叹息着说道,“今后,就由朕来亲自教导你。”
“是,多谢陛下。”岑樱惶恐谢恩,默了片刻,又鼓起勇气问,“可是,一定要学这些么……”
“嗯?”皇帝不悦皱眉。
岑樱赶紧补充:“民女只是觉得,自己天资愚钝,恐怕会有负您的良苦用心……”
实则真实的原因却不敢说,她觉得插花、围棋、打香篆这些事都只不过是公侯千金的消遣,又不能当饭吃,学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如她在乡下喂鸡来得实在。
皇帝却似看出了她的疑问:“你必须学。”
“你是公主之女,朕的外甥女,帝室之胄,金枝玉叶,这些是你与生俱来就该会的东西。你母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是样样都学得很好了。”
岑樱忙跪伏请罪:“是,民女一定谨记陛下教诲,不辜负陛下的厚望。”
她深深一拜,鬟上簪着的黄金步摇兀自晃动不已。皇帝看着那乱晃的步摇,全无一点大家闺秀的容止,不免失望。
樱樱算是被谢云怿养废了,除了一张脸,和她母亲竟没多少相似。
如此,他得多费些心思才是。
正好他也萌生出退意了,也是时候将位置传给太子,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