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芝还在温柔地劝,岑樱一阵沉默。
那毕竟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也许是血缘关系使然,即便没有见过,可只要一想到那句“被做成花肥”和前时遗书上的内容,她的心就止不住地抽疼,泪流满面。
高阳姨母告诉她,嘉和十九年中秋,父亲以谋反罪名被杀,次年三月朔日,母亲诞下了她,求外祖母将她和姮姮交换,送出宫掖。次年宣成元年五月,母亲再度诞下一子,亲手杀子后很快抑郁而终……
隔着血海深仇,他叫她如何能装作什么也未发生地面对他?
何况,何况他什么都不告诉她,又哪里是真的将她当做妻子。
岑樱眸子里暗如烛烬,许久才道:“青芝姐姐,你真的觉得,他是喜欢我的吗?”
“我和我父兄多说几句话他就要生气。可到了他这里呢,他什么也不告诉我,连这样的事都可以隐瞒……”
“他对我好,只是像豢养的宠物一样,只想着怎样让他顺心就好,他其实从来也没尊重过我。”
青芝不知要如何劝她,只得作罢。过了一会儿,宫人端了盘糕点进来,带进一阵槐花气息。青芝笑道:“这怎么有槐花的味道?”
槐花开在四五月,眼下这样的时节,还远远未到槐花开放。
宫人答:“是加了槐花蜜。陛下说殿下最喜食槐花糕了,特意吩咐奴们做的。”
岑樱神情微僵,看着那牒子糕点,眼波微黯。
曾经糕点对于她们这样的人家来说是个稀罕物,她想着他大家出身,吃不惯她们平日里吃的东西,想尽办法也要讨他欢欣。即使是喜欢,自己也舍不得吃,全给了他和爹爹。
而他却将她的东西扔掉,就算事出有因,她其实也能感觉得到,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多喜欢自己的。她喂他的时候也满脸不耐烦……
现在,怎么又成了她最喜槐花糕了呢?
她清波映漾的眼眸里含着一层轻雾,撇过脸不言。青芝原有满腹的话想要劝解,也只得咽下了。
那牒槐花糕就此摆在了案上,再未动过。夜里嬴衍进来,看见那牒几乎未动过的糕点,心里便如被蜂蛰了下,微微的疼。
寝间里岑樱已然睡下,鼎炉里点着安神的香,帷帐静谧地垂下。他轻手轻脚地上了榻去,握住小娘子温热如羊脂玉的一截手腕,轻轻唤道:
“樱樱。”
他知道她没有睡。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