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将士鸦雀无声。
嬴衍的脸色亦不是很好。
脑中回荡着薛崇的声音,是那日他亲去大理寺中提审薛崇时对方所言:
“——也许你该去问问你的那位父亲,除了废太子、裴公瑜之外,你的老师秦帧,又是怎么死的。”
“……秦帧当年与裴公瑜、谢云怿并称京城三大才子,皆为太子门客。即便他急流勇退,早早地去了长安教授你,以太上皇的多疑,难道就会放过他?他的死,你想过吗?”
“所有的恶事都是你父亲所为,而你就是那个得益者!嬴衍,你敢查吗?你敢为他们平反吗?”
太上皇弑父篡位、冤杀废太子及河东裴氏,已是他意料之中。然而既然薛崇所言裴氏安葬在此为真,那他所言的老师死在太上皇手里是否为真?
耳边还似回荡着那近乎疯狂的笑。他额上太阳穴突突地疼,吩咐了将士迁棺重葬,回过身,平静望向殿内的父亲。
嬴伋亦在看儿子,清瘦的身影,伫立在昏暗的殿内,依然有若巍峨的山:“怎么,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反你老子?”
“别忘了这个位置你是从谁的手里接过的。朕是乱臣贼子,你就是乱臣贼子的儿子。想为嬴佑和裴家翻案,先问问你头上这顶冠冕答不答应。”
嬴衍未言,沉默地看着父亲。
曾经伟岸如山、要仰着头才能和他说话的父亲如今也老了,虽则才过不惑,然被道袍、拂尘一衬,竟也有了几分苍老之态。
“阿耶言重了。”
他走近殿宇,朔风飒飒,正送下纷纷扬扬的樱树落叶。而他长身玉立,眼里带着淡薄的笑:“儿是阿耶的儿子,自然知道这位子因谁而得来,对阿耶,也无任何不敬之意。”
“儿只盼阿耶能好好地在上阳宫中颐养天年,让儿子好好地尽尽孝道,又何来翻案、反对您之说呢?”
太上皇心中稍松。
他实则很清楚,这个儿子只怕对他并没多少父子之情,相较之下,他对儿子仍旧保留了一丝父子情以至于早早地把天下交予了他才显得犹为可笑。
追逐虚幻的快乐,把权柄早早地授予了儿子是他这辈子第二后悔的事。不过事到临头也没有什么法子,唯有自保。
于是他道:“你想动薛家,何必要绕那么大的一个圈子呢?薛玚父子狼子野心,意图离间你我父子,煽动人心。衍儿,可不要上了他们的当才是。”
他们之间,还需离间么?嬴衍心间冷笑,嘴上却应:“儿子谨遵阿耶教诲。”
他没有过多地宣扬迁坟之事,但值此人心浮动之机,消息还是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