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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夏原本在一旁冷眼瞧着,听她这般开口,一张小脸气得通红,伸手便要拽她:“呸,你瞎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闺阁里的姑娘最是看重名誉。客居在府上还与主家公子纠缠不清已是难听至极,若是再自轻自贱,与一名通房丫鬟争风吃醋,传出去怕是要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芸香这一番话,看着是与她赔罪,实则是句句诛心。

    看着跟芸香过来的几名丫鬟婆子也都满脸讶然地暗自抬眼窥着她,折枝也着了恼,咬唇冷声道:“芸香,你今日来我沉香院里,夫人可知道?”

    似是被戳到痛处,芸香话音随之一顿,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身子,旋即却又含泪道:“奴婢卑贱之身,岂敢惊动夫人……”

    这一问一答之间,折枝已将来龙去脉猜到了个大概。

    柳氏身边的孙嬷嬷亲口与她说过,芸香十天半个月里绝不会出现在她眼前。

    柳氏掌家十数年,在府里倒也颇有威信,断没有过这样将说出去的话往回收的道理。

    而芸香自己未必有这个胆子。

    那便只能是桑焕。

    他的手段一次比一次的下作,却也诛心。

    “我与大公子,无半分情理之外的往来。”折枝攥紧了袖缘,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指尖仍是止不住的发颤:“府里留不得你这般污蔑主子的奴婢!半夏,带她去见夫人。”

    半夏已忍了半晌,得了折枝这句话,立时便清脆地应了一声,动手就去拖地上的芸香。

    折枝也自坐楣上站起身来,面上虽不露怯,心底却已是悲凉一片。

    即便是到了柳氏跟前,罚了芸香又如何?今日之事,迟早会被有心之人给传扬出去。

    人言可畏,哪怕是捕风捉影的事,只要说的人多了,也总是能三人成虎。

    到时候,可就再也辩驳不清了。

    折枝的视线落在芸香被泥水沾污的裙裾上,往外走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

    就像这条干净的罗裙,想往上撒泥点子很容易。但要想将沾上去的泥点洗清,丝毫不留印记,却是不能了。

    而她一介孤女,寄人篱下,恐怕连替自己洗清的机会也无。只要名声一毁,便会被没名没分的送进桑焕的院子里,不见天日。

    除非,能有令桑焕忌惮之人出手帮她。

    阖府里令桑焕忌惮的人有数位,可如今在这院子里的,却只有——

    折枝的眸光不由自主地往谢钰身上落去。

    谢钰仍旧坐在廊下,姿容清绝,神情冷淡。一身深蓝色官服上云雷纹飒飒翻涌,仙鹤昂首长唳,流溢出一丝冷厉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