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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时桑焕曾与她许诺过,若是她因此被发卖出去了,那便置个宅子,将她养在外头做外室。比在桑府里做奴婢好过千倍百倍。

    可若是谢钰下令,他手下的人亲自动手,她可还有命在?

    一时间,涕泪俱下,哭叫道:“大人,大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

    话未说完,便被泠崖堵了嘴拖出了月洞门。

    众人立在院内,只听得院外杖子落在人身上的沉闷声响一声连着一声,很快,便彻底停歇。

    泠崖重新自外间进来,对谢钰拱手道:“大人,断气了。”

    院内鸦静无声,几个胆子小的丫鬟已吓得浑身发颤。

    谢钰却只淡淡嗯了一声,缓缓抬眼,目光无声扫过其余跟来的仆妇。

    眸光寒凉,如看死物。

    ‘噗通’,有人双膝一软,嚎啕出声:“大人,求大人饶命。奴婢什么都没听见——”

    “大人饶命,大人——”

    沉香院中喧嚣四起,凄厉的哭叫声刮得人耳膜生疼。

    谢钰不悦皱眉,冷玉似的面上愈发寒凉如笼霜雪。

    折枝毕竟也是个自幼养在闺阁里的姑娘,不曾见过这般赶尽杀绝的手段。

    一张柔白的小脸褪尽了血色,连呼吸都带着颤栗。

    一名丫鬟挣扎着跪爬过来,握住了折枝的袖口,哭喊道:“表姑娘,表姑娘救我。”

    折枝下意识地低垂下眼。

    看见的,是一张极稚嫩的面孔。

    抓着她衣袖的小丫鬟不过十一二岁,生了张喜人的小圆脸,唇角一颗针尖大小的红痣正生在梨涡处,笑起来应当很是清甜。

    只是此刻,那张脸上却满是走投无路的绝望。

    其实这一院子的从人们,皆是些二等三等丫鬟与粗使婆子。想来也并非桑焕心腹,只是在蒹葭院里当差,听了主子的吩咐,不得不跟来罢了。

    无论如何,罪不至死。

    “哥哥。”她慌忙上前,在谢钰开口之前伸手握住了他的袖缘:“有芸香的前车之鉴在,她们不敢在外乱嚼舌根。”

    谢钰偏过脸看向她,那双漆眸如夜,清晰地映出她慌乱的模样。

    娇养在深闺里的小姑娘,即便再是板起脸来虚张声势,内里仍旧是洁净又柔软,似一支初开的洁白梨花。

    也许是要被人从高枝上折下,染上鲜血,踏进泥泞,才会知道这世上的险恶。

    谢钰斯条慢理地拿帕子擦着手,唇角微抬,不知是怜悯抑或是轻嘲:“心慈手软,可未必是一件好事。”

    他说着,一寸寸将自己的袖子从折枝手里抽了出来,目光落在她那张因惊惶而失了血色的小脸上,略微停驻稍顷:“毕竟,总有人喜欢恩将仇报。”

    说罢,谢钰便自坐楣上起身,独自带泠崖出了院子。

    这是谢钰第二次与她说同样的话。

    即便再是愚钝,亦能听出话中似有深意。可折枝立在原地想了许久,却仍猜不透谢钰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