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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钰又翻过一页,指尖轻拂过小姑娘日渐隽秀的字迹,语声依旧是淡漠,辨不出喜怒:“妹妹之前从未习过字?是如何誊写?”他略微一停,又道:“是寻人代写?”

    折枝轻轻摇头:“折枝听说,这佛经要亲手誊写才算功德。而折枝虽不识字,但跟着古籍上的模样描过去,却还是会的。只是多花些功夫罢了。”

    谢钰淡看着她。

    佛经上用字,比寻常行文中更为复杂晦涩,即便是识字之人想来誊写亦有些艰难。更勿论是只会写工尺谱上那十个字的小姑娘了。

    “妹妹与我说这些,是在赎罪?”谢钰低笑出声。

    折枝捧着包袱的指尖颤了一颤,有几分心思被窥破得慌乱。

    其实那日强求谢钰一同来昙华寺祭拜,亦是动了私心,想着戚氏生前待她极好,可自己那时年幼,从未替她做过些什么。

    可事已至此,至少要将她真正的子嗣带到灵前,让她看上一眼,也好让她在九泉之下瞑目。

    当年之事已是无法追回,唯有尽力去弥补。

    如此,两清之后,才好一别两宽。

    “那哥哥能原谅折枝吗?”折枝小心翼翼地道:“抑或是说,怎样才愿意原谅折枝?”

    谢钰慢慢翻动着手里的佛经,轻声哂笑道:“妹妹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折枝被他问住。

    若说有罪,当年之事,她全不知情。

    可若说无辜,却也是她的生身父母因她而使谢钰离散在外,受尽冷眼与磋磨。

    她垂眼想了良久,直至听见了车帘外缥缈而起的佛音,方轻轻启唇:“折枝是否有错。全看哥哥如何去想。如果哥哥认为折枝有错,那折枝便是有错。”

    话音落下,车内便是良久的静默。

    谢钰翻动佛经的长指停住,继而收紧,将那单薄的宣纸一寸寸握得发皱。

    折枝悬心屏息等了一阵,却只等到马鞭一响,轩车停下。

    车帘外响起泠崖的声音:“大人,昙华寺到了。”

    折枝愈发惴惴地望向谢钰。

    谢钰随之抬眼,平静地将手中发皱的佛经重新抚平,递回她手上,继而如常步下马车。

    折枝忙也将那沓佛经放回包袱里,匆匆跟着谢钰步下车辇。

    足尖方触及地面,折枝略一抬眼,却见谢钰正执一柄玉骨伞,立在不远处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