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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锋落下,割裂了心脉。

    鲜血泉涌而出,将洪齐将要出口的言语尽数吞没。

    只是那双不肯瞑目的眼仍旧大睁着,里头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谢钰将那柄匕首弃下。

    冷白的手背上染了泼墨般的一道鲜红,分外灼目。

    谢钰厌恶地看了一眼,从袖袋里取出一方帕子,似想拭去,却在将要触及那血污时,徐徐停落。

    囚室内弥漫着浓郁至化不开的腥甜气息,灯火便也似浸透在这血色中,愈发晦暗而浑浊。

    也愈显得手中那方锦帕洁净清雅。

    雨过天青色的底,三两方横斜的竹枝间精心绣了一首小诗。

    ‘上窗风动竹,月微明。梦魂偏记水西亭。琅玕碧,花影弄蜻蜓。①’

    是小姑娘第一次绣给他的帕子。

    谢钰的长指略微一顿,沉默着将锦帕收回了袖袋中,重新取了一方素白布巾出来。重重揩过手背上的血污,丢弃在血泊之中。

    洪齐,应当是他最后一个仇人。

    他用了整整三年,终是将经手当年之事的皇城司一干人等,尽数清洗。

    这一场连绵许久的复仇,终是结束了。

    谢钰沉默着顺着石阶向上行去。

    踏过这人间地狱,徐徐停留在光暗交接之处。

    继而,往前踏出一步。

    诏狱外明灿的日色落在他面上,令谢钰有些不适地微阖了凤眼。

    良久,他重新自袖袋里拿出那方锦帕,视线缓缓落在那清淡的竹枝上,就着这般明亮至灼人的日光一寸寸细细看去。

    眸底似有暗色层层涌起,不为这日色所照亮。

    他还有一位仇人活在这世上。

    而他,还在不久之前,给她买过一包槐花糕。

    谢钰轻阖上眼。

    ……真是荒谬。

    *

    谢钰回到沉香院时,已是清辉漫天。

    彼时小姑娘正坐在海棠树下的一张美人榻上,手里捧着只冰碗子,慢悠悠地吃着。

    乌缎似的青丝随意散在身后,末端犹有水意,似是初洗沐过。面上的脂粉已卸去,身上银红色的外裳也换了宽大柔软的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