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是戚氏取给她的小字。
自戚氏过世,柳氏过门后,便再也无人唤过。
谢钰绝不可能知晓。
折枝蹙眉想了一阵,渐渐也明白过来。
这又没写在纸上,谁知道谢钰唤得是哪个字?
许是岁岁、睡睡,抑或是类似音调的翠翠。
也不知是在唤哪位姑娘家。
折枝想明白了此事,便觉得困意上涌,遂掩口轻轻打了个呵欠。
又重新躺回榻上,抱着自己的绣花枕往里一转身,将谢钰身上的锦被尽数卷走,自个朝内睡下。
*
翌日辰时,谢钰自榻上醒转。
方想将锦被拂开,一抬手,却发觉自己身上空空如也。
侧首看去,却见小姑娘将一床锦被尽数裹在身上,只露出一张柔白如玉的小脸。
冰鉴里放着的冰隔了一夜也已化尽,上房内渐被暑气所侵,蒸得小姑娘那光洁的额上都泌出一层细汗。
……睡相还真是愈发的差了。
谢钰无奈,抬手想将锦被抽离,却不料小姑娘双手紧紧抱着,与锦被难分你我。
谢钰只得俯下身去,轻咬了咬她圆润的耳珠,在她耳畔低声道:“如今已是辰时,妹妹可打算起来洗漱?”
折枝轻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抬手往外推他,又缓缓自榻上坐起身来,揉着眼睛朦胧道:“哥哥怎么没去宫中上值?”
谢钰披衣起身,自春凳上替她拿了干净的衣裳过来:“日前我与圣上告假。万寿节前,不去宫中。”
折枝的睡意消了些,方抬眼看向他,便又想起了昨日里那声‘穗穗’。
只是见谢钰似乎并无印象,便也不曾提起,只从谢钰手中接过衣裳一一穿上,便趿鞋起身:“那折枝先往浴房里洗漱,再回厢房里看看橘子。”
她略停一停,弯眉道:“若是哥哥无事,那折枝便过来与哥哥一同用了早膳,继续学那千字文。”
谢钰淡应了一声,目送折枝行出了上房,方起身行至长窗畔,抬目去看窗外的天色。
夏日里天光明盛,即便如今只是辰时,亦炽烈得有些耀目。
谢钰凤眼微眯,长指轻叩在窗楣上,眸色微深。
原本算着,头疾发作应当便在今日。
可竟又是这般一夜无梦。
顺遂得令人有些讶异,反倒显出几分古怪。
谢钰垂眼,沉默着思忖了一阵,直至远处珠帘轻微一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却是折枝洗漱完了抱着橘子过来。见谢钰只是临窗立着,略有些讶然道:“哥哥还不曾洗漱吗?”
谢钰抬眼看向她,收回了思绪淡声道:“我会吩咐小厨房送早膳过来。妹妹先用着,我洗漱后,自会带着文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