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莲,给本宫绾发。”
“是。”夏莲回过神来,赶忙手脚麻利地忙起来。
苏如清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上妆。
自从入宫,她就算不是日日以泪洗面,也是日日哀伤。这到底她第一次要梳妆打扮。而且还是浓艳的丽妆。
鲜红的口脂用指腹温柔涂在唇上,她冲着铜镜中的自己嫣然一笑。
夏莲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出来:“娘娘,咱们一会儿去哪儿呀?”
“去见见我的好姐姐。”
苏如清一边在妆奁里挑步摇,一边弯唇而笑。她将步摇戴在发间,手指抚过镜中的自己。
夏莲不停用眼神询问今日跟苏如清出门的春迎,春迎轻轻摇头。
苏如清在铜镜里看见了,她笑了笑,主动说:“湛王说的对。”
“说、说什么了呀?”夏莲下意识地问出来。刚一问出口,又惊觉自己失言,赶紧闭了嘴。这段日子,她们在苏如清身边伺候着,都知道苏如清的痛苦。清白被夺,且是亲姐妹陷害,而且不能嫁给痴恋多年的人,似乎不应该在她面前再提到湛王……
苏如清起身,换上一身漂亮的云烟罩罗裙,款款走向殿外。她迈出门槛,眯起眼睛望着西沉的落日,没由来地轻松。
这种感觉,仿若新生。
而今日她在段无错面前流的泪,当是她今生最后的泪。她竟觉得今生得段无错的劝慰开解,什么都值得。
从第一次见到段无错时,豆蔻年华的她便将段无错放在心里,仗着这些年家里人的骄纵,丢下颜面,不择手段地想要嫁给他。却在即将如愿时,惨遭最信任的人姐妹叛变。不止苏如澈,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堂姐——皇后。
从今日起,那个得不到的男人仍旧在她的心上,却只能被她埋在心底,不再打扰。
自从入宫后,苏如清第一次主动离开住处,去了华凤宫。不过一个时辰,皇帝如往常那般到华凤宫与皇后一起用膳。然而今日皇帝却没有宿在华凤宫,召了苏如清侍寝。
段无错踩着落日的余晖回家,到府时,青雁还在睡着,竟是迷迷糊糊睡了整个下午。
段无错掀开厚重的床幔,看向缩在床角的青雁。明明那么大的一张床,也没人挤她,她偏偏缩在床角,抱着膝蜷缩成一团,被子倒是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天气越来越暖和,闻溪是担心她虚弱的时候再着凉,故意在屋子里生了炭火,整间寝屋暖融融的。
青雁发白的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儿。
睡得太久,又不太舒服,青雁睡得不熟。听见响动,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望着立在床边的段无错,喃喃轻语:“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