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闹得越大,夫人丢的脸就越大,每次为了息事宁人,沈雪柠只能主动退让。
沈雪柠目光平静地直视前方,吸口冷气:“三百两能在京城买个店铺了,够你们吃穿用度了。上月给了外祖父五百两,才过二十天,就花完了?”
徐老爷眼珠子一转,倒在地上,双脚不断蹬地,大声嚷嚷:“我不管!你是我唯一的后人,我只有你娘一个独女,你娘是救你才死的,你必须给我养老!呜呜呜,大家快来看啊,永安侯府夫人不养老人,不忠不孝不养老——”
青玉赶紧蹲地,捂住徐老爷的嘴,连忙压低声音:“徐老爷这话可不能乱说,会让夫人背上骂名!我家夫人很孝顺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不明所以的目光看的沈雪柠脸红。
她十指交叉,缓慢扯出抹僵硬的笑:“这月我生病吃药花了很多钱,没有银子了。只能拿三百两给外祖父。”
站在马车旁一声不吭的徐老夫人,盘着油光可鉴的发髻,发丝黑白参半,唇紧紧抿着,神情凝重,衣领后的脖子,露着一团青紫,被沈雪柠眼尖地瞧到,立马走去,脸上笼着薄薄的愠色:“外祖父,又打外祖母了?”
徐老夫人目光躲闪,连忙竖起衣领遮住:“没。没有。”
接着,徐老夫人重重叹口气,求道:“老爷走吧,别闹了!咱们开的酒坊,一个月盈利也二百多两啊,若你不去赌,三百两已经够我们很体面地生活了——”
“啪!”一巴掌狠狠摔在徐老夫人脸上!徐老爷面目狰狞,牙齿外露,凶狠道,
“谁说我去赌了?我没赌!我这肩膀疼,腰疼,腿也疼,年纪大了,多要点前治病不行啊?今日若你不给我一千两,我就让你这不忠不孝的外孙女,在京城出名!”
沈雪柠攥紧袖尖,眼角攒了些怒意,极力镇定:“若你再打外祖母,休怪我送你去见官。青玉,去取三百两给他,只有三百两,多了一个子也没有。”
她在侯府不管账,月例只有那么点,以前外祖父来要,她都是卖嫁妆做补贴,凑够钱给他,自己却过得紧巴巴的。日子久了,外祖父越发狮子大开口,除了手上的玉镯,再无嫁妆可卖,真的没有钱了。
沈雪柠狠心转身离开,走进府内。
却不想,身后一道蛮力冲上来,拼尽全力抓住沈雪柠的手腕,双眼猩红:“拿来吧!春带彩福禄寿玉镯,就值七八百两,刚好凑成一千两,我就不找你要了!”
“松手!”“你放开夫人!”
几个丫鬟齐齐上去保护沈雪柠。
徐老爷满眼都是银两,力道发狠地捏住沈雪柠雪白的手腕,一通蛮力互抓乱抢!
玉镯被徐老爷举在手上,在飞雪中散发润和的光泽,争抢中,啪地一声清脆响,福禄寿玉镯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
沈雪柠皮肤又薄又白,手腕几道血痕,一片通红,来不及痛,便瞪圆杏眸,瞳孔急剧张大,眼都不眨地盯着碎镯子,急急蹲下身,慌乱去捡:“这是娘留给我唯一的镯子,唯一的…”